次日一早,喜儿伺候周子默洗漱好后,将饭菜都为他备好,叮嘱道:“我可能会回来得晚些,饭菜和药都在锅里。若是嫌剩了的不好吃,还有我做的红枣糕,可先垫垫肚子。”
说罢,她又去拣了几块炭,放到火炉旁,然后将茶壶满上。
玲珑阁里只有她一个丫鬟,周子默腿脚不方便,离不开人照顾。
周夫人再派来人,她也不放心。倒不为别的,只是担心她做的拐杖,按摩捶那些小玩意儿被发现,会令周夫人起疑心。
看着她在屋内走来走去地忙活,将他这一日的生活都尽数安排妥当,把东西归置到他最容易拿到的地方,周子默突然腾起一个想法。
他若生在寻常人家,娶一位妻子,大抵便是这样的生活吧。
喜儿收拾好,回过头去看周子默,猛然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目光极其温柔。
她怔了一瞬,随即别开目光。
周子默抬手盖在腿上的斗篷,递给她:“外头风雪大,你没有斗篷,披我的罢。”
“这不合规矩。”
平日里关起门,与他在玲珑阁里说些以下犯上的话便作罢。今日她是随公孙轩一同出门,不出意外地话,周老爷和周夫人还会亲自相送。
若是她披了他的斗篷出门,必然要在周夫人那落个口舌。
轻些,她被责冒犯主子,重些,会让人觉得二人的主仆情谊过于浓重。周夫人本就对她往听雪堂回话时避重就轻的做派怀疑,她岂能自投罗网。
周子默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顾虑,收回斗篷,盖到自己身上,问道:“从此到城北,可是需要骑马的。你可会骑马?”
“会!”她前世学过。
可不过一瞬间,她便明白了周子默的用意。
一个丫鬟,怎么能会骑马呢?
“子默兄!”
熟悉的声音响起,不过片刻,公孙轩从外跑进来,带进来一身寒气,他身后跟着知竹。
“喜儿师父带我去山上采药,我让知竹留下来照顾你!”
说罢,他抬眸,朝喜儿眨了眨眼,道:“喜儿师父,你不会骑马吧!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辆马车!”
他想得周全,也省得喜儿再费心去想对策。
看喜儿周身单薄,他对知竹说:“知竹大哥,你今儿陪子默兄在这暖阁里,也穿不着披风,就把你的披风脱给喜儿师父披罢。”
知竹闻言,正想说男女有别,他的衣裳岂能轻易予女子穿,却见少爷催促的目光投射过来,他无奈,只得解开系带,把衣裳丢给喜儿。
喜儿谢过,披上知竹的披风。
她人长得娇小,墨蓝色的披风曳地,像是往身上披了床被子。
周子默看着这一幕,心头隐隐泛起酸意。
他的小丫鬟,怎么能让别人疼了去。
公孙轩催促她:“我们快走吧!赶到城北,还要半个时辰呢!”
喜儿点头,就要随他出门。
周子默悄悄移动了下轮椅,轻声道:“一路小心。”
喜儿点头,冲他笑了笑,如同大宅前那株腊梅,在风雪中傲立。
公孙轩带喜儿出门,还没走到大门口,便望见那里站着乌泱泱的人。
“起初见玲珑阁清寒,还以为是周老爷和周夫人苛待了子默兄,后来才知是子默兄自个儿喜欢素朴,我着实冤枉了周老爷和周夫人。他们对子默兄的病情很是关注,每回我放堂,遇着周老爷,他都会问两句子默兄的病情。”公孙轩眯起眼,目光似有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