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死死咬住下唇,鼻子虽然很酸,眼泪还在眼眶里打着转,却是逼着眼泪,死活不肯让它掉下来。
看着她这副模样,朔王不由心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酥麻的痛感传到指尖。
可他却只是别过眸子,将眼中的心疼隐于眸后,沉声道:“今日只是说的气话,王妃不必记挂在心。”
他当然不会与她和离。
当年骠骑大将军携家眷入京,他就坐在茶楼阁上,看着她一身素衣,素面朝天骑在马上。那时的她在边塞待得久,脸远不如现在在京城养了这么久的白。
可是她拿那双水灵灵的小鹿眼四处张望,偶尔勾起唇角,露出两颊浅淡的梨涡的模样,便是比那日灿烂的阳光还要叫人温暖。那一笑,他便将一颗心泡在了她的酒窝里。
可他那时不知自己不通人事,不知自己身体有异,直到新婚之夜。
他终究给不了她,一个夫君应尽的责任。
这两年来,他不是没想过和离。可一旦和离,她便要背上一个弃妇的名头过活,他不忍,她或许还会离开京城,回到边塞的父母身边,从此一生便再也瞧不见她,他不舍。
所以这辈子就算是绑,也得将她绑在自己身边。
哪知白素素鼻头酸得更厉害,眼泪却是没忍住,簌簌流下来:“你是不是想先瞒着我,等到皇上同意之后,再将那一纸休书丢给我?”
朔王眉头一皱,不明白她这话从何而来。
“要不然,你干嘛要上奏皇上?”白素素盯着他手中的公文,声音不能再委屈了。
朔王这才明白过来,看了眼手中的公文,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白素素看着他眯起了眼睛,笑出声,一双眉头紧紧地蹙起。
他竟然还在笑?
朔王放下笔,拿起手中墨迹未干的公文,缓缓站起身走到白素素身边,然后给她看。
白素素愣了片刻,听到他道:“读出来。”
白素素这才将目光放到他手中的公文上,看着上面起俊秀的字迹,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清河城先造天灾,又遇人祸,正值重建之日。臣恳请......”
念到着,白素素便念不下去了。
这哪里是和离书,分明只是一份普通的公文。
一想到自己方才又是哭又是闹,还一番感情真挚的告白,求他不要与自己和离,她此刻只觉得脸上臊得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抬起灵动的眸子,对上朔王略带笑意的目光,暗自咬了咬舌尖。
就在这时,多日节食,又加上没用晚膳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咕”的抗议声。
脸变得更红了,需要的地缝也更宽了。
她垂下眸子,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了两眼,然后脚底一生风,转身就要跑。
不料被人揪住了衣襟,又给扯了回去。
她眨了眨眼,柔声道:“突然想起来,前几日答应母后的帕子还未给她绣好,我要先回去给她绣帕子去了。”
“你来就是为了和本王说这个儿?”朔王紧紧逼着她的目光。
白素素摇头,一时大脑短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看到案几上的糕点,她突然指着那儿大声道。
“我刚让丫鬟给王爷送糕点来,却发现自己没用晚膳,膳房什么都没有了,就寻思着来问王爷讨两块糕点。”
“当真?”朔王噙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问道。
白素素当即把头点得跟小鸡似的,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虚:“对!”
朔王松开她的衣襟,走到案几前端起那盘糕点递给她:“就在这儿吃吧。”
说罢,他便坐到案几前,继续忙公务去了。
白素素却是开始为难了,她最近在节食,可这大晚上的,若是吃了这盘糕点,保不齐前几日节的食就尽数前功尽弃,瘦不成小细腰了。
“要不...我还是带回房间去吃吧。”她试图溜。
早就听闻白素素近来节食的朔王却是不依他,指了指自己身畔,道:“就在这儿吃。”
脸都快瘦脱相了,节什么食?
白素素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拿起一块糕点,像个小蚂蚁一样一点点啃着。啃了半天,也没见糕点下去一半。
朔王见状忍不住又补了一句:“不吃完,不许走。”
白素素站起身,将糕点推到他面前,道:“我不吃了。”
“为何不吃?”
“我的腰太粗了,不能再吃这么多了。”白素素捏着自己腰上的肉,苦着脸说道。
朔王瞧了眼那瘦得只堪一握的小腰,无奈地摇了摇头,垂下眸子,漫不经心地说。
“不胖,吃吧。”
白素素忍不住拧起眉头,脸色逐渐变得清冷且苦涩,低声嘟囔道:“明明就是胖。只是你不喜欢,所以我胖还是瘦,你都不在乎罢了!”
说着,她抬眸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处理公务的男人,然后咬了咬牙,转身跑了出去。
“哎...”朔王听闻她这话,见她转身欲拦,谁知刚伸出手,她便已经推门跑了出去,满屋柔和的灯光下,她的一角桃色的衣袂渐渐消失在漆黑的深夜里。
朔王默默收回手,握成拳头,指甲抵在掌心处,唇边噙着一丝浅淡的苦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哪里是不在意,他只是还没有资格在意。
其实她胖或瘦,都好看。
这世上,没有比她更好看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