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盯着她,淡淡娟娟地笑。
他又朝前迈了一步,喜儿惊慌之下又朝身后躲了一下,腿在床沿上磕出沉闷的响声,眼瞧着就要跌坐在榻上。
她只觉得一只大手捞住她的腰身,将她往前一带,揉进了怀里。
喜儿挣扎了片刻,他却不肯松手。
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额前,积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嗯?”
来自于男人独特的低沉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喜儿随便扯了个借口:“我只是见过襄王殿下的画像罢了。”
这个解释未免太过拙劣,和她扯谎自己从梦中学的医术,有得一拼。
男人轻轻笑了瞬,却并没有拆穿她。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她的额前,轻声道:“对不起。”
“襄王殿下,又何对不住我的地方?”
喜儿冷着脸,固执得不肯承认他就是周子默。
他实在拿她没办法,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怪我,怨我。可你听了晴柔的那些话,还是留在了京城。喜儿,你不舍得我,对吗?”
喜儿一把推开他,硬声道:“襄王殿下自重。更深露重,你来我府上,对我做出这般逾矩行为,就不怕传出去,给皇上知道,要了我的性命吗?”
皇上既有心要让他迎娶郡主,自然容不下她。
襄王眸中顿时划过一丝阴冷的杀气。
“他不敢。”
“他是天子,你怎知他不敢!”喜儿不服气地仰头看他。
襄王对上她的眸子,其中柔情无限:“因为从我入宫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你是我的命!”
喜儿侧身,避开他的目光。
她用清冷淡漠的声音说:“夜深了,襄王殿下还是请回吧。”
他顿了顿,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然后喟然叹了一口气,转过身。
见他迈开步子,喜儿心中一滞,缓缓挪回了目光,望向他的背影。
突然他的脚步微停,再度转过身来,喜儿亦也移开了目光。
“无论你信与不信,以前我说过的话,都还算数。”
喜儿闻言,心中酸涩难耐,却仍是抿着唇,固执地不看他。
一声几不可察的叹息声传入她的耳朵,余光里,男人缓缓转过身,走出了房间。
等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她长吐出一口气,四肢渐渐放松。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身子,从回眸瞧见他的那一刻,就一直在绷着。
她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勉强相信了他已经不在人世。可她初入京城,便得知他并没有死,只是换了一个,她更加触及不到的身份,活得更好。
喜儿抬眸望向窗外的那一轮清月,低声喃喃道:“八抬大轿,名门正娶。你做得到吗?”
————
天气渐入秋凉,花谢叶黄,秋风萧瑟,到处皆是落英缤纷。
喜儿为四宝寻了一处私塾,跟着夫子继续读书。然后给了二欢些许银子,让她去盘间铺子。
她意欲在京城开间药馆坐诊,二欢既喜欢做生意,便由她做个小掌柜。
喜儿趁着悠闲时,便去采了些药,回来晾晒。
这日,她正在府上晒着药材,突然广丹跑过来,朝她俯身行了个礼,低声道:“县主,郡主请您去府上喝茶呢。”
“郡主?”喜儿不由狐疑,她才来京城没几日,并不认识什么郡主,谁会请她到府上去?
她轻声问道:“是哪家的郡主?”
“宰相之女东方珏。”广丹轻声回道
她的眸中滑过一丝异样,宰相之女?东方珏?那不是......
喜儿的眸光稍稍黯然,然后轻声问道:“可有说所为何事?”
广丹摇头:“马车在外头候着,并没有说所为何事。只不过......”
府里的丫鬟都是晴柔从宫中给她拨的,因出宫前,公主有过叮嘱,要他们好生伺候县主,丫鬟们对喜儿也是尽心尽力。
特别是这个广丹,原是在晴柔身边便很忠心。此刻她也不瞒喜儿,径直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郡主向来身体不大好,想必是听闻县主是个神医,想请您去为她瞧瞧病吧。”
喜儿闻言,缓缓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竹篮,淡声道:“那我便去换身衣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