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敏将怀中的孩子交给喜儿。
喜儿迅速解开襁褓,将孩子的衣裳尽数脱掉。
小孩白嫩的肌肤,此刻也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色。
房间内的众人见之,皆倒吸一口凉气。
喜儿伸手摸向他头顶的百会穴,随即沉声喊道:“去取一套银针来,实在没有,家里绣花的针即可。再取一坛酒,倒碗中,放一朵棉花,然后点燃端过来,迅速!”
金宝珠大声喊道:“喜儿,你过去是我周府的下贱奴才,如何懂得医术?你这是在治病,还是想让小少爷死得早一点儿!”
语罢,她转身看向李夫人,轻声道:“夫人!这么多人已经去请大夫了,不如等大夫来......”
喜儿用双手的食指和中指按在小孩子的胸口上,为他做心肺复苏,硬声打断金宝珠的话:“李夫人,你若是不想自个儿孙子死在满月宴这一天,就照我说的去准备!”
周子敏急得声音呕哑,仿佛撕裂了喉咙似的。
“娘!”
李夫人被她这声“娘”唤得肝肠寸断,挥手朝丫鬟们吩咐:“快去准备!”
没过多久,按照喜儿的吩咐,简易的酒精灯和银针被取来。
喜儿腾出一只手,将银针在灯上烤了片刻,然后依照着穴位扎了十八针。
“银针不够!再去取!”
金宝珠冷声呵道:“不可!针灸之术便是医术高超的大夫都不敢轻易尝试,眼下她扎了十八针,已经超了极限。再让她扎几针,小少爷的命便真真留不住了。”
众人皆站在榻边,离榻比较远。可一直坐在榻上的周子敏却看得真切,她这十八针下去,孩子不再吐血,小脸的青紫色也暗了不少。
她朝外吼道:“快去取银针来!”
金宝珠又道:“不可!”
周子敏平日里在李府便是说不上话的,她是因为失了处子身,被逼无奈嫁进来的,李远向不亲近她,府内的丫鬟自然也不肯听她的话,以至于此刻在她和金宝珠同时发号施令之时,竟不知该听谁的,一时不敢挪步子。
夏颜瞥了一眼犹疑的丫鬟们,冷目看向李夫人。
“原来李府的丫鬟,不听李府主子的话,反倒爱听别府上来的主子发号施令。”
李夫人闻言,登时也来了气。李府虽称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但府上的丫鬟怎么着也轮不到金宝珠一个周府的小妾使唤!
“没听见少夫人叫你们去取银针吗?你们一个个,是聋了吗?”
听见李夫人开口,那些丫鬟这才纷纷跑出去,去取银针。
喜儿顺着穴位用针,慢慢将毒血引到足底,然后用一根稍粗的银针,将娃娃的两只大脚拇指挑破。
周子敏肩头一颤,正欲斥责喜儿这是为何,难道是觉得孩子吐血吐得还不够多吗?
却见从大脚拇指流出来的血,颜色竟然如墨一般。
紧接着,屋子里响起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周子敏闻声,紧绷的弦这才松弛一下,长叹一口气,松弛了紧绷的肌肉,这才发觉自己起了一身的薄汗。她往后余生,只指着这个孩子活了,若他出了什么事情,她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李夫人长舒一口气,微微勾了勾唇,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微笑。
小孩子哭得越响,越证明有气力,也就明算是从鬼门关,将他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