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姐姐,按你想要的方式去过日子吧。”穆红裳最后这样说道:“千万不要勉强自己,没事,不怕。我和大嫂也给你做后盾。”
“这就对了嘛!”谢淑柔呵呵笑起来,没心没肺的模样:“我们这才叫真正的互助小组。不过顾仪兰你吃点亏,因为你事事如意婚姻幸福,过得完全就是自己想要的日子,除了老公不在家以外,没啥愁的,也用不着我们帮忙。所以我希望你别一天到晚别叽叽歪歪那么多事儿,我和红裳两人,现在正在朝着自己的理想狂奔,麻烦你大方一点,好好支持我们。”
“你这人……”顾仪兰用对牛弹琴的表情望着谢淑柔,完全放弃了沟通的企图。她觉得谢淑柔这家伙,压根就分不出好赖话。
“红裳红裳,”谢淑柔才不搭理顾仪兰的脸色,她一副打了鸡血的兴奋模样,扯住了穆红裳:“别担心,踏踏实实出发,京城这边所有事就交给我和你大嫂。你家里你不用担心,有你大嫂,她那么贤惠,肯定把家里照顾得好好的。信王那边有我盯着。你放心,我帮你监视他,绝对让他不敢变心出轨。不过瞧他现在这副架势,好像也不用我盯着,自觉自愿踏踏实实等你回来。”
“谢姐姐……”穆红裳刚张开嘴,就被谢淑柔直接伸手用帕子堵了嘴。
“我说你啊,都要上战场了,就少操点心行吗?”谢淑柔喋喋不休的模样:“你可千万别说不想让信王等你这种话。不许犯圣母病,没人需要高风亮节搞牺牲。人家信王自己愿意等,你凭什么不让?人家不想娶妻,你非要按着人家的头,让人和自己不喜欢的老婆凑在一起过日子?凭什么啊!你觉得你是好心吗?这分明是害人好吗?”
“手拿开。”顾仪兰一把扯开了谢淑柔的手:“凭什么不让我家小妹说话。”
“话都让谢姐姐说完了,我还说什么啊!”穆红裳两手一摊,无奈地摇摇头。
“这就对啦!”谢淑柔满意地点点头:“来来,闲事说完,开始说正事儿。红裳,说说看,你想带些什么点心?后日一早,我给你送来。”
“用不着你操心。”顾仪兰不耐烦地挥手赶人:“事儿说完了你就赶紧走。让红裳回去陪祖母。”
“顾仪兰,你这辈子都改不了你这小肚鸡肠的脾性。”谢淑柔嘴上抱怨,但却站了起来:“红裳,你后日什么时辰出发,我来送你。”
“卯时点卯。”穆红裳答道:“我打算寅正出发,很早的。”
“多早我都来送你。”谢淑柔立刻答道:“我小姐妹出征? 我不来送像话吗?这可是咱们大周头一次有女将军出征啊!我可得来送。将来也有些吹嘘的资本。红妆将军穆红裳第一次出征,可是我亲自去送的。”
谢淑柔这几句话? 让顾仪兰和穆红裳都笑了起来,离愁别绪顿时被冲淡了不少。
谢淑柔也没多呆? 很快告辞了? 穆红裳和顾仪兰亲自送她去二门处,看着她上了马车。谢淑柔嘻嘻哈哈地朝穆红裳道了别? 然而马车一离开安国公府? 她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小姐还是舍不得穆大小姐的。”盈星看了谢淑柔一眼,叹了一口气:“她要出征了,小姐其实很难过的? 难为您还这样笑着。”
“后日我来送红裳,当着她的面,你们可别说这样的话。”谢淑柔赶紧叮嘱道。
“奴婢们知道的。”盈星和盈月一起点点头:“小姐放心,奴婢们知道? 您想要开开心心地送穆大小姐。”
开开心心的送穆红裳出征? 不仅是谢淑柔这样想? 穆家的所有人? 都是这样想的。
就连一开始激烈反对穆红裳出征的陈先生和孙先生也都打起精神,准备给穆红裳送行。几位先生们凑在一起,在外面叫了一桌酒席,打算给穆红裳壮行,穆老夫人和安国公夫人也去了。
这桌席是从魁星楼叫来的,菜很丰盛,但只有一壶淡酒。席上,没有谁说什么伤别离的言语,先生们的态度,就像是送穆红裳出门拜客似的,表面上轻松随意,只是殷殷叮嘱了几句,要她一切小心,战场上刀剑无眼,不要仗着自己功夫不错,就大意。
而穆老夫人和安国公夫人则连这些话都没说,她们只是一左一右陪在孙女身边,看着她吃菜饮酒,看着她与先生们谈笑道别,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晚上,穆老夫人没有留穆红裳在她的屋子里,穆红裳去了安国公夫人的院子,陪她睡。
穆红裳从小到大,很少歇在母亲的院子里。穆老夫人喜爱孙女,穆红裳满周岁以后,就一直养在她的院子里,安国公夫人这个亲娘,倒是没怎么亲手照顾过。
这还是穆红裳长大后第一次睡在安国公夫人的房里,只可惜也只有一晚而已。
安国公夫人一夜无眠,她搂着女儿,一整晚都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直到天亮。
第二日一大早,穆红裳去了一趟金翎卫衙门,办了手续。从这时候起,她就是一名真正的六品武官了,拿朝廷俸禄的那种。
一个女孩子做武官,旁人当然好奇,她去金翎卫衙门的时候,那些办事的书吏,还有来往办事的武官们纷纷跑来围观。大家私底下议论纷纷,但没有任何人主动凑上来和穆红裳打招呼,甚至,穆红裳走近了,他们还会远远避开,就像是她身上有什么可怕的病毒似的。
金翎卫衙门的武官们,那些好奇中带着嫌弃的态度让穆红裳明白了,她的确选了一条极为难走的路。这些人并没有把她当做同袍,而是将她视为一个拖后腿的累赘,一个能不沾惹就不沾惹的麻烦。
她虽然也姓穆,但这些人可不会拿出欢迎她哥哥的态度来欢迎她。但穆红裳知道,她没有做错什么。她没有错,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男女有别,这个极简单而又极不公平的原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