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皇上娇惯着,平日里万事都有人替她打算,她不蠢谁蠢。”章立秋唇边讥诮的笑容更加明显:“王爷,云柏那边您看……”
“盯紧了,”郑瑛答道:“在他动手时再抓,抓个现行也好审。月娘那边提前安排好,莫要让云柏的事牵连到她。
“王爷放心,”至翎欢欢喜喜的答道:“月娘可是属下花了不少心思调教出来的,这么好使,属下才舍不得让她去给云柏陪葬呢。属下已经安排好了,等云柏这件事了了,给她洗个身份,送她去四皇子那边。她是个女人,虽然长得太过招摇,但年纪不小了,换个身份也算不上显眼,人机灵,办事利落,放在宜陵,四皇子和二公主若要使唤也便利些。”
“你看着办。”郑瑛点点头:“本王提前写份奏疏给父皇。本王猜想,此事应是魏皇后私下所为,郑瑾应当不知情,他不至于这样冲动。”
“那不如逮住云柏之后给仪王送去算了。”至翎眼珠一转,笑眯眯地问道:“属下倒想看看,仪王要怎么给他母后善这个后。”
“用不着他善后。”郑瑛抬眼看了至翎一眼,平静地答道:“他只需要将自己摘清楚就行了。魏氏是皇后,她对本王下手的事,若是传扬开来,谁脸上都不好看,父皇私下里会怎样不清楚,但明面上,他会出手帮魏皇后捂着的,最终也不过是找个宫女出来背黑锅,不了了之,这还用猜吗?”
“不错。”章立秋点点头:“眼下前朝事多,税制改革和北境战事才是皇上心中最重要的大事。这个时候,朝臣们的信心与支持十分重要,前朝已经不安稳了,后宫绝对不能出事,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皇后谋害皇子这样的大丑闻。”
“魏氏选在这时候动手,说不准就是瞧中这一点呢。”极翎撇撇嘴:“料准了皇上拿她没办法。属下可不觉得她是真蠢,当年若不是她,咱们娘娘……唉!算了,不说了。”
“不会。她还真没那么多心眼。”郑瑛嘴角一翘,唇畔溢出一丝不明显的笑:“魏皇后家世不显,她的依仗只有两个,其一是父皇的宠爱,其二就是子女。仪王虽有出息,但能不能当上储君还是父皇说了算,因此魏皇后是绝对没胆子要挟父皇的。”
“皇上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人,”章立秋摇头叹气:“而且一宠就是这么多年。”
“父皇的确宠爱她? 心甘情愿的惯着她? ”郑瑛点点头:“几乎对她百依百顺。但即便如此? 父皇对魏皇后? 还是拥有绝对的控制力。本王常常在想? 父皇喜欢的,兴许就是这种能够被他完全掌控的女人? 所以他才会如此喜爱魏氏。而母后……”
郑瑛的话没说完,在场众人都齐齐叹了口气。没错? 以前的谢皇后在相貌上,甚至还胜过魏氏? 但她可不像现在的魏氏一样柔顺好掌控,她是很有想法的女人? 聪明且内心强大。
而皇上……真的是不太喜欢谢皇后,极翎他们都是在谢皇后身边当过差的? 自然非常清楚。
虽然皇上的态度不用猜,不过这告状的奏疏还是值得写一写的。郑瑛很快回了书房,章立秋则回去继续算账办公。
忙得头顶冒烟的陶平一看见他就忍不住抱怨:“你怎么回事。不就去迎个客,在跑个腿通传吗?怎地去了这么久,好多事等着办呢。”
“唉!别提了!”章立秋心塞地朝陶平摆了摆手,坐回到椅子上。
“怎地这副表情?”陶平吃惊地望着章立秋:“出什么事了?来访的? 不是谢家小姐吗?怎地? 谢小姐给你气受了?她是谢相家的掌上明珠,又是咱们未来的主母,骄傲些也是正常。”
“主母?”章立秋忍不住苦笑一声:“哪来的主母。她……唉!算了算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先把这些账核出来,等下还有其他事。谢小姐的事先放一放,云柏留不得了,这才是重要事。”
陶平果然更关心云柏的问题,他将对“未来主母”的好奇抛到了一边,开始打听云柏的事。
而被广泛嫌弃的谢淑柔呢,眼下已经回到了成衣铺。她去的久了,盈月和盈星早就等得着急。盈星已经去铺子里寻了两趟,但铺子的掌柜和伙计受了嘱咐,只一口咬定说谢淑柔在雅间挑东西,雅间太窄,塞不下太多人,让盈星稍待片刻。
盈星被搪塞了几遍,已经开始有些疑心,不过幸好谢淑柔已经回来了。
“盈星,过来帮忙。”谢淑柔站在铺子门口朝着盈星招了招手,她身后的芳馨怀里抱着个包袱皮,里面裹着四五双靴子,都是顾仪兰提起挑好的。
“里面还有。”谢淑柔一边吩咐,一边往马车方向走:“都搬上车。”
盈星留了盈月在车上陪谢淑柔,自己赶忙去帮芳馨,两个姑娘跑了两趟,才将那些包裹全部搬上车。
“小姐怎么买了这样多东西。”盈星纳闷地问道:“像是搬铺子似的。”
“穆妹妹要去北境了,”谢淑柔微微叹了口气:“我恨不得让她带上十车行李,缺了什么我都不放心。”
“幸好不是让小姐给收拾行李。”盈月小声嘀咕道:“真收拾出十车行李来,穆小姐将这些行李带到北境,怕不是得花一年时间。”
盈月的话,让谢淑柔忍不住笑了。但她笑着笑着又叹了口气,转头望着车窗外的街景。
穆红裳要走了,从军。她其实很担心,就她内心而言,她不希望穆红裳离开京城。
但谢淑柔知道,去北境,去战场保护父兄,这是穆红裳一直以来的愿望,她不打算劝说阻止。穆红裳的愿望能够实现,是好事呀。
她只是……只是有些担心而已。担心她在外面吃不好穿不暖,担心她在战场上有危险,担心她受了欺负什么的……
不过谢淑柔已经打定了主意,将那些担心全都死死压在心里,绝对不能当着穆红裳的面表现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