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屋里的长辈们隔着门就听到了穆锦衣的大嗓门,特意等在家没出门的穆承信提高嗓门说道:“混小子,瞎嚷嚷什么,什么终于不终于的,赶紧给我滚进来坐好。”
“就是。”穆老夫人乐呵呵的答道:“来得晚些怎么了,小两口感情好,明明就是好事。”
而穆二夫人则赶紧正了正衣襟,又调整了坐姿:“大嫂快帮我瞧瞧,喝了半日的茶,口脂没花吧?”
“好着呢。”安国公夫人还没开口,穆四夫人就忙着抢答:“二嫂,你是婆婆,你紧张什么。”
“我这不也是头一遭做婆婆嘛!”穆二夫人笑着答道:“少笑话我,等过几年凌衣娶媳妇,我瞧你也好不到哪去。”
也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穆征衣和顾仪兰就到了门口,翠云一边帮他们挑帘子,一边笑着通传:“老夫人,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来给您请安了。”
“快请进来。”穆老夫人赶紧将手中的茶碗放到了一旁,而原本或站或坐的几个孩子,则迅速跑回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一个个正襟危坐的模样,看起来简直不能更规矩。
穆征衣带着顾仪兰进来时,穆青衣带头,四个孩子一起站起来,表示对大哥大嫂的尊重。
“祖母,”穆征衣一进门就开口笑道:“我带着您孙媳妇来给您敬茶了。”
新媳妇给长辈敬茶,这就是个固定的套路,家家都差不多,每个姑娘出嫁前,都在娘家长辈的监督下练习过多次,这样简单的一套流程,实在不太可能出错。
顾仪兰按照顺序先给穆老夫人敬了茶,又奉上了亲手做的暖帽。琥珀色的重锦暖帽上,绣着寓意吉祥的缠枝莲纹,绣工极为精致,但却并无太多金玉装饰,只在中间缀了一颗硕大的明珠,真是又雅致又富丽,完全符合穆老夫人的审美。
“孙媳妇的女红可真是不一般,”穆老夫人对着那暖帽仔细瞧了瞧之后,就喜滋滋地吩咐道:“我得试试,翠云,快给我戴上。”
“母亲,”穆承信忍不住笑了:“都过了辰时了,日头正好,天气这样和暖,您戴暖帽不热嘛!等起风的日子再戴也不迟。”
“我就试试,”穆老夫人才不管那么多,自己动手直接将暖帽往头上比了比,还笑着问道:“怎样,好看吧?是不是很好看?”
听了穆承信和穆老夫人的对话,顾仪兰倒有些不好意思:“这季节天气的确热起来了,给祖母奉上暖帽,是孙媳考虑不周了,过几日再给祖母做个抹额,这季节刚好戴。”
“你不是考虑不周,你是太周到。”穆老夫人笑呵呵地答道:“兰儿啊,你是特意找红裳打听过我的喜好吧?你做的这个,比寻常的暖帽薄了几分,定是红裳出的主意,我猜的一定不错。”
“什么事儿都瞒不过祖母,”穆红裳笑嘻嘻的抢答:“的确是我出的主意。祖母这几年偶尔犯头风,就算是夏日里,也离不得暖帽,总得常备着。”
“人老了,毛病就是多。”穆老夫人笑道:“所以兰儿这份礼物,可是送到我心坎上了。”
“那都是妹妹的主意。”顾仪兰立刻答道:“孙媳不敢居功。”
“主意虽是她出的,却也难为你想着问,”穆老夫人笑眯眯的说道:“你若一句不问,依着寻常规矩给我做了罗袜,旁人也挑不出理来,只是我收了也是用不上。你有心了。”
“老夫人这可是高兴坏了,”一旁伺候的王嬷嬷笑着提醒道:“收了孙媳妇这样好的暖帽,可也得赏些什么才是。”
“正是呢。”快人快语的穆四夫人也笑着说道:“母亲,喝了新媳妇的茶,可是要给见面礼的,您老人家莫不是光忙着看暖帽,给忘了。”
“我当然早就准备好了,”穆老夫人假装一板脸:“哪里需要你们忙着提醒。”
说着穆老夫人就朝王嬷嬷招了招手,王嬷嬷端上了提前准备好的托盘,托盘里摆着一整套红玉首饰,镯子、耳坠、项链还有发钗,一样都不缺。这套红玉首饰品相极佳,艳若鸡冠,油脂光泽,赤红如朱砂,正是红玉中的极品赤玉。
成色这样好的赤玉极为难得,小小一块就价值连城,而穆老夫人拿出来的可是一整套首饰,如此重的见面礼,让穆征衣都吓了一跳。
“这套首饰还是我当年的陪嫁呢,有些年头了。”穆老夫人笑呵呵地说道:“极品赤玉,这些年也难见了,眼下翻出来给征衣媳妇正合适。”
这是敬茶见面礼,顾仪兰当然不能推辞,因此她虽吃惊,却也只能恭恭敬敬地接过了托盘,谢过了穆老夫人。
穆老夫人饮过了孙媳茶,之后就是正经婆婆穆二夫人,穆二夫人同样也很喜欢顾仪兰亲手做的针线,饮过了媳妇茶之后,喜滋滋地将一对成色极佳的翡翠镯子塞给了顾仪兰。
“自然比不得你祖母的红玉首饰,”穆二夫人笑着说道:“但这一对翡翠镯子是我在征衣出生那年备下的,仔细收了这么些年,就是为了给儿媳妇。”
给最重要的两个人敬过茶之后,接下来就是安国公夫人、穆承信夫妻俩,还有穆四夫人了,大家都喜滋滋的喝了茶,收了顾仪兰送的针线礼物,也都纷纷送上了价值不菲的见面礼。
短短一会儿工夫,顾仪兰收了一大堆的见面礼,芳芷和芳馨直接拿不动了,只能拜托翠云帮她们送回穆征衣的院子。而顾仪兰则将自己动手,将她带来的其他针线礼物,分给了弟妹们。
穆青衣兄弟几个收到的都是护腕,而穆红裳收到的则是一身新裙子,是穆红裳惯常穿的胡裙样式,那裙子做得不仅合身,甚至还依照穆红裳平日里的习惯,做得比寻常的裙子短了几寸。
“大侄媳妇果然是个仔细人,”安国公夫人瞧见了忍不住笑起来:“居然连裙摆长短这样的小事都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