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武氏的背影,余氏嗤之以鼻。
什么真心为她好?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
不过面对侧福晋瓜尔佳氏,她还是有些犯怵的。
原以为福晋定无法容忍这样一个独占了爷宠爱的侧福晋,怎么也要训斥侧福晋的。
她料到此举会得罪侧福晋,可她不甘心。
自己年轻貌美,虽比不得侧福晋漂亮,可好歹也算有几分姿色,若任由侧福晋继续得宠下去,待自己人老珠黄,还有什么拼的资格?
她虽年轻,可也不小了,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十八了,留给她挥霍的机会已经不多。
她若不趁机有个孩子,将来她拿什么去争?
可再担心也终是要面对的。
好在她先前已经有了准备,此刻还能维持几分淡定。
“奴才给侧福晋请安。”余氏上前规规矩矩请安。
她是认定了侧福晋即便生气也不会太过分,除非她不怕落下跋扈的名声。
院子里人来人往,都是眼睛,一个没有子嗣的侧福晋终究不好太张扬。
自己又是德妃娘娘宫里出来的,即便看着德妃娘娘的面子也不敢太为难了她。
这才是她敢向侧福晋挑衅的资本。
可她不知,尼楚贺向来不在意名声什么的,名声只是在尼楚贺高兴时维持的表面形象。
若是有人惹她不高兴了,名声算个什么?她不介意让人知道知道她尼楚贺是不是个招惹得起的人。
尼楚贺喜欢挑战,若是势均力敌她不介意和对方玩玩。
可余氏小聪明有,却沉不住气,能耐也不大,也就小打小闹。
尼楚贺不乐意陪她周旋,浪费自己的时间。
既然所有人都认为她会息事宁人,或者暗地里对付余氏,那她就偏不如他们的意。
尼楚贺一眼也懒得看给自己请安的余氏,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话,“余氏,你就在这儿站着吧,站上一个时辰再回去。”
话落,翩然而去。
是站,不是跪。
尼楚贺才不会那么蠢,这么冷的天若是跪出个毛病,比如跪出个小产什么的,这样的事屡见不鲜,不是她杞人忧天。
她可玩不起。
不过站可不比跪好受。
听说过站军姿吗?
大热的天站军姿不好受,大冷的天也一样。
大冷的天儿,冷风嗖嗖,扑面而来,站上一个时辰,浑身绝对不好受。
尤其在穿着高高的花盆底鞋的前提下,折磨尤甚。
足够给余氏一个难忘的记忆了。
余氏和丫鬟果儿傻眼了。
跟着尼楚贺的丫鬟和太监也不明所以。
他们都以为这惩罚好太多了。
谁也没料到她特意等在这儿,会如此轻拿轻放。
这怎么也该让对方跪上一些时候的。
就连余氏自己也是如此认为。
以往在宫里,一些低位嫔妃犯错,其他娘娘也是如此惩戒的。
皇帝的女人是不许打脸的,这是最妥当的惩罚,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她已然做好了准备。
没料到会是如此。
等尼楚贺走远了,余氏和她的丫鬟果儿还在发懵。
此事自然瞒不过四福晋。
毕竟这还是离正院不远的路上。
福晋听说瓜尔佳氏让余氏站上一个时辰,不由玩味地勾起了唇角。
这瓜尔佳氏还真是特别。
既然不是什么大问题,她也就抛在脑后,不再理会。
余氏站了一个时辰,路过的丫鬟仆妇和太监们就欣赏了一个时辰。
谁也不敢光明正大地看戏,都是随便瞄上两眼。
不过,这足够余氏脸颊火辣辣的,无所遁形了。
一开始还不觉得,越站就越难受。
她终于体会到了这种滋味。
不仅是身体上的折磨,更是心灵上的。
由着众人像打量小丑一样打量自己,背地里还不知怎么笑话议论。
尤其是在腹中空空,寒冷刺骨,浑身酸痛僵硬的情况下,心里的承受能力更是大打折扣。
直到果儿回去拿了斗篷和一些点心,余氏才好受了些。
可这些心灵上的打击是无法言说的。
点心渣子被她塞进嘴里,嘴唇僵硬得吃东西都困难,混着热水才方便了些。
周围各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也顾不得去理会。
等到一个时辰够了,回去的时候,余氏裹着斗篷,感觉腿脚都酸痛的不是自己的了。
脸颊也被冻得僵硬不已,眼睛里涩涩的,委屈和愤怒交杂,暗恨不已。
回去后挨着炭盆暖了会儿手脚,喝了些热水,裹着被子躺了一刻钟才恢复了知觉。
她第一次觉得站上一个时辰比跪上一个时辰还要难堪。
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话。
好在未错过早膳,狼吞虎咽地用了膳,肚子里好受了,却觉得果儿和春雨看自己的目光也带着嘲笑似的。
“你,去外面跪上一个时辰。”她冷冷地吩咐果儿。
因为请安时是果儿跟着去的,自己的狼狈和难堪她看的一清二楚。
余氏只觉得膈应得难受,想要找个地方发泄。
果儿瞪大了眼睛,惊讶又委屈不已,她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格格从未罚过她,以前纵使格格不如意了,罚的也是春雨,这会儿却轮到了自己。
她看到了春雨唇角得意的笑容,低下头到外面跪着了。
她还没吃饭,饿着肚子,天气又寒冷,跪上一个时辰可想而知。
可她不敢把委屈露出来。
她知晓格格面上好伺候,实则生气的时候也是个狠的。
格格讨厌人露出委屈的表情,或流露出不满,这样只会让格格罚得更重。
一个时辰后,果儿的腿都是麻木的,脸颊僵硬得说不出话。
回到屋子里,余氏拉着她的手安慰,“莫怪我狠心,果儿,你伺候我最尽心,我拿你当自己人。
我也是难受糊涂了,你要体谅我。”
原本的几分怨怼在格格温柔的安慰下顿时散了个干净。
果儿强撑着身体的不适露出个僵硬的笑,“格格严重了,奴才怎会怪格格?”
余氏满意地笑了笑。
她希望有个忠于自己的丫鬟,而不是一个心怀怨怼随时会反戈一击的丫环。
果儿一向伺候尽心,她也很喜欢,此次也是气狠了,才冲动地罚了果儿。
她不后悔,不过该有的安抚还是要的。
春雨心思太活络,她不放心,她唯一放心的就是果儿。
她不耐烦再培养一个可信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