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湛回到卧室洗了个澡后。
便换上一身白色家居服走向书房。
路过二楼, 他扫了眼下面正在吃吃喝喝的女人,眼底滑过不自觉地温柔。
朝站在二楼处的佣人招手道:“给太太准备一杯温水,不要给她续咖啡。”
月事快要来了, 还加冰块, 喝冰咖啡。
佣人恭敬应答。
内心:妈妈呀, 叶先生对太太越来越宠了。
感谢上帝,她能应聘到这里工作, 简直就是每天在线观看大型豪门真人偶像剧。
而且还是甜宠剧。
真希望这个剧能一直追下去。
叶湛进了书房之后。
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安排人,联系元镯镯见面。
叶湛坐在转椅上, 长指抵着眉梢, 洗过之后吹的蓬松的短发安静的搭在男人精致凌厉的眉宇之间。
增添了几分冷峻薄凉。
尤其是说话时,完全没有看起来那般安静无害。
反倒是凌厉如刀剑。
又给连秘书去了电话, 自从许秘书恢复首席秘书的职位之后, 叶湛就将连秘书调到了艺人总监的位置。
她的才能, 当他的首席秘书都可以, 没必要在许秘书手下做个普通秘书浪费时间。
不如去更适合她的位置。
不得不说, 叶湛眼光是极好的, 短短几个月时间,艺人部门重新血洗了一遍。
“连总监,你去将元镯镯工作室的那几个高层挖过来。”
叶湛指尖把玩着钢笔, 不疾不徐吐出几个字:“不惜任何代价。”
如今元镯镯敢与景安传媒作对, 不就是依仗着齐霈给她留下的资金与人脉。
如果这些全都消失, 她又该如何?
连秘书跟了叶湛身边时间也不短了,但头一次听到自家boss用这种语调说话。
连秘书面不改色搓了搓手臂上冒出来的小小鸡皮疙瘩:“你放心, 就算是石头人,我也能把他们挖过来。”
叶湛满意:“这事做成,今年给你多加一星期年假。”
他知道连秘书一直想要长一点假期陪女儿。
可惜, 工作太忙,很少有机会。
这个加假期的奖励,简直奖励到了连秘书心里。
她更加决心要拿下这个工作室,让boss多给她点假期。
……
叶湛倒是没想到,自己保镖找到元镯镯的时候,元镯镯正与沈听言见面。
下午四点,宁安寺来了个不速之客。
沈听言这段时间趁着秦瑶放假休息,刚好来宁安寺住一段时间,安静安静。
以免天天接触那些俗世之人,沈听言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污浊了。
然而。
没等他安宁几天,污浊自己找上门来了。
小沙弥敲门,看着禅房里面正在燃沉香的金主兼师叔:“明镜师兄,有个女施主想要见您。”
“不是瑶妹儿的女人,师叔我一概不见。”沈听言随意摆摆手,示意小沙弥拒绝。
小沙弥为难双手合十:“师叔,那个女施主说,有关于秦施主的事情与您说。”
瑶妹儿?
沈听言清俊秀逸的眉眼瞬间沉下来。
认识瑶妹儿,还知道他与瑶妹儿的关系,“那女人说她叫什么名字?”
小沙弥挠挠头:“圆桌桌,师叔您认识吗?”
觉得这个名字有点怪怪的。
圆桌桌?
为什么会有女施主取这么又圆又硬的名字啊。
噗——
本来沈听言还有点严肃的表情,听到他这话,瞬间严肃不起来。
朝他勾勾手指,示意小沙弥过来:“玄菩,你过来。”
玄菩小沙弥摸了摸自己圆溜溜的脑袋,还是乖乖走进明镜师叔的禅房。
刚进来,点燃的沉香气息越发浓郁。
让人瞬间心就宁静了。
下一秒。
玄菩的脑袋就被沈听言狠敲了一下:“让你好好学功课不好好学,连个名字都说不对。”
玄菩清秀的脸上瞬间泪眼汪汪:“明镜师叔……”
好疼的。
玄菩是宁安寺主持从外面捡来的小和尚,平时特别喜欢念经扫地,就是不爱学习。
今年才十四岁。
“喊她去菩萨殿。”沈听言慢条斯理的起身,抚了抚身上松散的僧袍。
与正常麻布僧袍不同,沈听言这个是绸缎质地的,穿在身上柔软舒适。
尤其是往蒲团上一瘫,别提多舒服了。
沈听言向来是能舒服,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踩在秦瑶赞助的青玉石板上,沈听言隔了半小时,才慢条斯理的往菩萨殿走去。
期间还饶有兴致的去看了一下新建的一个小药圃。
等抵达菩萨殿时。
看着背对着门口,背影纤细却虔诚的女人。
沈听言唇角露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苍白如玉的指骨慢条斯理的捻着掌心那串习惯性戴着的佛珠,嗓音沁凉袅袅,敲在人耳边,如梵音阵阵。
透彻人心。
“女施主心不诚,会惊扰菩萨。”
“起来吧。”
免得脏了他新建的菩萨殿。
环顾四周,菩萨金身还是他近年来新让人重塑的。
被这样一个人玷污,真是对菩萨的冒犯。
沈听言有点后悔,早知道就跟她在外面见面了。
啧——
元镯镯却像是没有听到沈听言的话,自顾自的向菩萨拜了三拜,才起身。
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沈听言。
男人身形修长,清俊秀逸如画。
明明就该是远离凡尘的谪仙佛子,偏偏却为了秦瑶那个俗人入世。
元镯镯看着沈听言的眼神陡然复杂,这样一个男人,却一心一意对秦瑶,想到她看到的那个以秦瑶为主角的漫画中,沈听言的下场。
元镯镯心里觉得有点可惜。
“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元镯镯唇角微微翘起,意味深长,“你会想知道的。”
沈听言漫不经心的走进了大殿内,看着高大慈悲的菩萨像下那个渺小如蝼蚁的女人:“佛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在外面偷听的玄菩小沙弥,本来担心自家师叔被女妖精诱惑,此时一听,连没什么文化的他都知道,这话根本不是佛说的!
师叔还整天说自己没文化,原来师叔才是最没有文化的。
元镯镯被他这话梗得顿了两秒。
想到自己来的目的,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能自乱阵脚。
失去了沈听言帮助的秦瑶,如同失去一条胳膊。
所以她这次务必要达到目的。
她知道,沈听言喜欢的是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秦瑶,但如果秦瑶不是秦瑶呢。
元镯镯眼底暗了暗。
“我不是来跟你开玩笑的。”
她见沈听言似乎没了耐心,决定速战速决,以免白来一趟。
压低了声音,快步走近沈听言身旁,
“秦瑶不是秦瑶,她的身体被一具来自于外界的灵魂占据了。”
沈听言捻着佛珠的指尖微微一顿。
忽然嗤笑了一声:“女施主,你在菩萨面前说些神神鬼鬼的话,是不是想要半夜让菩萨找你谈谈心?”
元镯镯不看沈听言眼神,敛着眉,继续道:“你可以好好想想,是不是从上大学开始,秦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心里很清楚。”
元镯镯不怕沈听言不相信,只需要在他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即可。
他们这些男人,疑心都很重。
略一沉吟,元镯镯扫过沈听言那张如诗如画,如切如磋的俊容,难得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你离开秦瑶,离她远一点,不然下场很惨,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说完,元镯镯不等沈听言赶人,便转身离开了大殿。
沈听言看着元镯镯离开的背影。
想来清透的眼神,陡然之间肃冷下来。
胡说八道瑶妹儿的身份?
还诅咒他?
这女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
玄菩小沙弥看着师叔站了许久,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师叔,您要不要坐下歇会儿,那个女施主已经离开了。”
“歇什么,我还有事。”说着,沈听言甩了一下衣袖,拂身离开。
玄菩:“哎,师叔您要去做什么,师傅让我看着您,不能让您继续败坏宁安寺的名声了。”
“您就算要去做坏事,也要把宁安寺标志的僧袍脱下来哎,”
沈听言语调淡定:“去做普渡众生的好事。”
像元镯镯这样的精神病,南郊的小白楼适合她。
“送个人去小白楼。”
北城南郊小白楼坐落着一栋精神病疗养院。
通体建筑都是白色的。
一般北城人骂人急了,会说:你怎么不进小白楼。
玄菩也是北城土生土长的,自然知道这个梗,以为自家师叔在骂人。
还一本正经的说:“师叔出家人不能口吐秽言。”
沈听言被小和尚念叨的头疼,大掌推着他的小脑袋:“好好好,师叔知道了,师叔还有事,等师兄回来你跟他说一声。”
说着,沈听言便回了自己的禅房,准备换衣服离开寺庙。
眼神却没有表情这么淡定如斯。
刚换上一身黑色的衬衣西裤,准备往外走去。
却见守门的扫地僧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人。
沈听言正在打领带的手陡然一顿:“啧,什么风把叶总吹来这种地方了?”
“本寺庙小,可容不下叶总这尊大佛。”
扫地僧为难的看着沈听言:“明镜师叔,这位先生带了很多黑衣人……”
“那叫保镖,行了没事。”沈听言顺便把玄菩也推了出去,“你把他带去上课,小学五年级的课没学完,不准出来。”
玄菩苦瓜脸:“师叔,我不可以。”
“你可以。”沈听言顺手关上门。
等落座后,沈听言低声吐槽了句:“今天什么日子,一个个俗世之人的都来玷污这片净土。”
叶湛看着面前的茶具,主动挽了精致的衬衣袖口,亲自泡茶。
沈听言倒是懒懒的歪在一旁:“今天叶总这么主动,真让我受宠若惊。”
面对叶湛,沈听言倒也懒得伪装,想到他上次把自己送去jc局,让他全面丢脸。
沈听言考虑要不要把叶湛关在寺庙里,让他抄一百遍佛经再出去。
看着叶湛的眼神,逐渐开始变态。
直到——
叶湛将一杯冒着白色热气的茶杯推到他面前。
这才说了第一句话:“喝茶。”
沈听言垂眸看了眼那冒着热气的清冽茶水,总觉得叶湛是不是趁机给他下毒了。
长指轻弹了一下紫砂陶的茶杯。
“有什么事情,你就说。”
这样搞来搞去的,总有种叶湛要坑他的错觉。
虽然他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坑的。
毕竟他又不是瑶妹儿那个小傻子,看着挺聪明的,实际上,傻乎乎。
沈听言想到秦瑶,忽然脑海中想起了元镯镯的话。
秦瑶不是秦瑶?
呵,这么天方夜谭的话,真当他是小孩子。
“刚才元镯镯来找你了?”叶湛慢条斯理的轻啜一口茶水,指腹贴着茶杯杯壁,像是不怕热般。
沈听言表情终于认真了点,眼眸微眯:“你问这个做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跟你说了些什么,她同你说了什么?”叶湛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最擅长的便是心理战术。
沈听言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元镯镯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如今被叶湛这么一问。
他琥珀色的瞳仁微微闪烁几秒。
“你为什么要问她?”
沈听言眉心轻蹙,“还不是因为你招花惹草,害得我们瑶妹儿除了营业之外,还要为你处理外面的花花草草。”
“完全没有已婚男人的自我修养。”
要是瑶妹儿嫁了他,他绝对离别的女人远远的。
完全不给外面那些花花草草任何粘上来的机会。
叶湛面色不变,沉静的放下茶杯。
目光定定的看着沈听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元镯镯身上应该有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与秦瑶有关。”
对上沈听言变幻莫测的眸色,叶湛敛了视线:“如果她说了什么关于我太太的事情,请你告知。”
叶湛难得对他这么客气。
若是换了平时,沈听言早就趁机刺上两句了。
但是现在他没有什么兴致。
“你的意思是,元镯镯跟我说的话,可能是真的?”沈听言原本吊儿郎当的姿势终于端正起来。
叶湛心里一沉。
“她说了什么?”
看着叶湛表情也慎重起来,沈听言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却知道,叶湛不会害秦瑶。
叶湛看秦瑶的眼神,与自己看秦瑶的眼神是一样的。
此时此刻,两个宿敌多年的男人,头一次为了同一个女人,能坐下来商谈事情。
“元镯镯说,瑶妹儿不是瑶妹儿,是外界灵魂,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沈听言没有提及自己下场会很惨的事情,在情敌面前,他可不想没面子。
而且自己诅咒自己这种事情,他才不会干呢。
之前老和尚给他算过,他一生只会有一次波折,然后便富贵荣华一生。
在沈听言心里,自己的波折就是秦瑶结婚那天。
天都塌了。
度过之后,他未来就是荣华富贵。
那个元镯镯肯定是胡说八道的。
“你说她没事编造这种谎言做什么?”沈听言看着叶湛那突然凝重的表情。
俊眉轻扬:“你不会是也怀疑瑶妹儿是什么鬼魂吧?”
说到这里,沈听言猛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叶湛,仿佛只要他敢说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就会一拳打上去。
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怎么容许这种侮辱。
叶湛眼尾低敛,并未开口。
而是脑海中不断过着这几年关于秦瑶所有的一切。
全都与她如今一颦一笑对起来。
就在沈听言准备撸袖子动手的时候,叶湛才缓声开口:“鬼魂不至于,可瑶瑶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
且与元镯镯所说的这些有关系。
沈听言眼神暴戾,念了遍清心咒,这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的意思是元镯镯没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