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梁浅醒来时,天已经黑的彻底,外面正在淅沥沥的下雨,屋子里都是一股药味,丁香正端着热水进来,见到谢梁浅醒了,慌忙道:“小姐,您感觉怎么样?”
空洞着眼睛,谢梁浅怔怔的看着丁香,脑子转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在自己的院子里,低低咳嗽一声,谢梁浅视线看向屋外,轻声问道:“父亲醒了吗?”
说起谢延机,丁香一下子沉默了下去,犹豫良久,方才缓声道:“老爷醒了,但一字不发,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去了,却得到大老爷已经逝去的噩耗,当场砸了老爷的屋子。老爷一句话也没有说,只等他们平静之后,让清风送老太爷和老夫人出去,大夫来看过,说老爷受的刺激太大,心智受损。”
谢梁浅轻轻点头,目光缓缓从屋子外面收回来,又问道:“宁哥儿和七妹呢?”
“五少爷和七小姐都在夫人那,听说,夫人哭了很久,还不让任何人进去,到了晚间连向老夫人请安都没有,还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丁香察觉到事情绝非寻常,敛了脸色,紧张的对谢梁浅回道。
谢梁浅沉默的苦笑,眼睛干涩的厉害,忽然,溢出几丝阴冷,低声问道:“谢府,可有什么动静?”
丁香猛然跪在地上,垂着头,挣扎了一会,最终慌张道:“大老爷逝去,老太爷绝不会让大老爷继续在地牢呆着,所以带着一些谢府的护院去了大理寺,去大老爷的尸身,到现在也没回来。”
“还有,晚间,大夫人的休书老太爷已经代替大老爷盖了章,六小姐哭闹的抢了下来,吞在了肚子里,现在还晕在三小姐的房里,老夫人心疼六小姐,又在三小姐的劝说下,暂时断了写休书的心思,让大夫照看六小姐。”
“若说现在,东苑此时当真混乱,陈姨娘自早前出去现在也没回来,听说被刑部尚书江大人扣住,大少爷要带人将陈姨娘请回来,但是被老夫人阻止,正在院子里大发雷霆,不小心打了少夫人一巴掌。少夫人脾性硬气,当时就写了和离书让大少爷签字,大少爷一气之下签了,直到最后才反应过来,撕了和离书,跪在地上求少夫人原谅。这等混账事闹的不小,三小姐也前去求少夫人,但少夫人谁也不见,关了门,遣了暖春去娘家找人来接她。”
丁香知道谢梁浅清醒后,比起自己的身子更想知道谢府此时情况,因此将今日所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前前后后加起来半月,谢府闹了这么多事,各种混账行为她听了也见了,只觉得浑身发冷,恨不能带着谢梁浅逃离这个满是魔鬼的地方!
谢梁浅默默地听着丁香说的这些情况,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丁香见状慌忙扶着她,轻声问道:“小姐是否现在喝药?”
谢梁浅还没有回话,玉兰红着眼睛闯进来,端着在案几上热着的药进来,哽咽的看着谢梁浅,一下子泪涌了出来,哭腔道:“小姐当然要喝药!不喝药身体怎么能好?身体不好,又哪里来的精神逃开这里!”
谢梁浅怔怔的看着玉兰站在她面前哭,屋外,淅沥沥的雨声里站着浑身湿透的桔梗和姜嬷嬷,顿时明白桔梗是将地牢发生的事都和玉兰,姜嬷嬷和丁香讲了。
只是谢延松临死前说的那最后的真相,桔梗当时在外照顾谢穆宁和谢禾宁,所以也并不知晓。
但是这些事她们是否知晓已经不再重要,当务之急,她必须知道在得知一切真相之后,父亲是不是还要继续和谢府纠缠!
伸手从玉兰手里接了药,闭上眼一饮而尽,谢梁浅披上衣服走到屋外,对桔梗沉声道:“莫在雨里淋着,若是病了,后面的好戏你该如何看?”
“小姐!”桔梗顿时痛哭出声,跪在地上。
姜嬷嬷左右不知道该怎么好,她已经被桔梗说的这些事弄得心魂颤动,完全不知所措,直等到丁香提醒,方才慌里慌张的将桔梗扶起来,拉着到了谢梁浅的面前。
“小姐,请恕奴婢未经允许将这些事传播。”走到谢梁浅的面前,桔梗一下子又跪了下去,双眼已经红肿的不成样子,咬着牙对谢梁浅道:“您所遭受的一切,世人都应该知道,谢府的污浊,世人更应该知道!”
“小姐,您不要怪桔梗,是奴婢一定要问的!桔梗说的没错,您受了这么多苦,这么多委屈,所有的事情都应该让天下人都知道!”玉兰跪在桔梗的身边,心疼的看着谢梁浅,眼泪止都止不住,哭着去拉谢梁浅的衣角。
谢梁浅弯腰拉起玉兰和桔梗,抬手帮玉兰和桔梗擦了脸,轻声道:“我没有怪你们,等着看,谢府欠我的,很快就都要还上!”
“嗯!奴婢相信您!”玉兰重重的点头,眼看着姜嬷嬷从屋子里拿伞出来,抽泣问道:“小姐您要去哪?”
谢梁浅偏头看着南苑灯火通明,迈着脚踏入雨里,轻声道:“去找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