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通寺的一切都与记忆中完全一致,谢梁浅踏进大殿对每尊佛像菩萨像都恭敬的磕头,一双眸清澈如水,压着滔天的翻腾。
到了晚间,谢梁浅跟在谢老夫人身后在圆通寺正殿跪下,全谢府后宅几百人恭敬跟着悟智大师默念心经,木鱼一声声响动,敲在谢梁浅的心头,胸口滚烫,额头冒出丝丝虚汗。
夕阳西下,祈福大典结束,谢梁浅从垫子上起来,抬头看着天上灿烂却嗜血的晚霞,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没想到老夫人居然让四小姐跪在她身边,看来老夫人是极为喜爱四小姐了!”
陈姨娘淡淡的声音落在谢琼墨的耳里,谢琼墨潋滟的眸光划过一阵波动,弱柳扶风般姿态掠过狠辣,扶着陈姨娘,悠悠道:“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说不准。”
“七妹,听说你与六妹婶婶一同遭受了猛虎袭击?你可有大碍?”谢琼墨松开陈姨娘的手,转身就走向谢禾宁,令人怜惜的脸上浮着关切。
公孙氏放下她的那一份香油钱,听到声音抬头,对上陈姨娘冰冷的视线,手一抖,匆匆低下头。
“菩萨,信女自认未害过任何人,所做皆为不得已,望您能饶恕信女罪过,赐我孩儿。”
公孙氏的当着陈姨娘的面郑重的给菩萨磕头,眼里只望着菩萨,言辞恳切。
陈姨娘冷厉的脸霎时变软,怔怔的抬头望着菩萨,跪在公孙氏身侧,闭上眼低声道:“信女别无所求,只愿我儿早日回归,为谢府带来荣耀,护一方平安。”
谢南絮被谢老夫人禁足,此时正好被留下大殿,听到陈姨娘这些话,唇角扯出凉薄的弧度,狠狠道:“太原离京都十万八千里,大哥日子过的滋润不已,说不定早已有了额外的妻女。你们都期望大哥回来,可那个没心肝的畜生是不是想回来还说不定呢!”
“六妹,嫂嫂这几日是对你有所怠慢,嫂嫂向你道歉。可你要怨怪就怨怪我,别带上你大哥!”
公孙氏脸色已经白了下去,拼命克制自己才没有发作,红着眼对谢南絮咬牙开口。
谢南絮讥讽的盯着公孙氏和陈姨娘,还想说什么,谢禾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一个偷看外男恬不知耻的女人竟还有脸在这说别人?”
“你说谁恬不知耻!”谢南絮登时炸了,扑向谢禾宁厉声打骂。
谢禾宁揪住谢南絮的胳膊,两个人打作一团,恼怒道:“说的就是你!要不是你,桔梗不会受伤,四姐也不会受惊,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六妹,七妹!”谢琼墨受惊的向后退两步,看着扭打在一起的谢禾宁谢南絮面色焦急,但几次伸手都没有掺和其中,留下足够安全的距离用声音劝架。
“佛门圣地,两位施主切莫再打了!”圆通寺的和尚慌张的拉架,但又不敢碰到两个女子,急的转圈圈。
谢老夫人听到风声皱眉回头,瞧见混乱不堪的状况气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恼怒道:“黄莺,带六小姐下去厢房抄写佛经。”
“江氏,你的女儿受惊,带她回去休息!”谢老夫人眉眼严厉的看向陈姨娘和哭的梨花带雨的谢琼墨,厉声对公孙氏道:“你带三丫头和陈姨娘去别的殿里为楚哥儿祈福!”
“孙媳这就去!”公孙氏感恩的对谢老夫人福礼,带着谢琼墨和陈姨娘匆匆退下。
“都是不省心的东西!”谢老夫人很少当着外人的面说这样的重话,今日却在圆通寺破了规矩。
谢梁浅想着谢老夫人那句为楚哥儿祈福,有些神思晃动。
大哥谢楚是大伯的庶长子,虽然是谢府难得的男孩,但谢老夫人嫡庶之别尤为看中,因此对谢楚从来不上心,这次怎么忽然对谢楚有了兴趣?
“谢府还是男孩太少,阴盛阳衰才会有此麻烦!”谢老夫人抿着唇对悟智大师歉意点头,若有似无的对谢梁浅说道:“宁哥儿再过几年也到了走仕途的时候,届时他与楚哥儿同在朝堂,只盼着他们能彼此扶持才好!”
“五弟心性平和,惯不喜与人争抢,真到了那时候只怕还要大哥帮衬。”谢梁浅揣着狐疑对谢老夫人不咸不淡的客套,但这话落下谢老夫人却更不高兴。
“宁哥儿是嫡长子,自该他比楚哥儿更优秀,哪有庶子帮衬他的道理!”谢老夫人意有所指的看着谢梁浅,沉声道:“我谢府男丁甚少,你大伯只生了楚哥儿这样一个男孩,谢府日后的重担只怕还是要落在你们府中。”
“我知你心有芥蒂,不愿多要弟妹,但江氏待你极好,你也已经长大,该知道分寸。”
谢老夫人话音落下,谢梁浅震惊的看向谢老夫人。
好好地祖母和她说这些做什么?她还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必然不会让她去劝父亲和江氏相好,这样的意思只能是——江氏有孕?
“奶奶放心,母亲待我的好我一直记在心里,若再有弟妹求之不得!”谢梁浅恭敬对谢老夫人福礼,大脑却一片空白。
前世,江氏和父亲只有谢禾宁这一个孩子,如今,江氏怀孕了?
谢梁浅想到谢老夫人这几日对江氏的偏袒,刚才又表示大伯家只能倚靠庶子,谢府重担将在侯府上,这是对她许诺,并且让她放心?
谢老夫人从来偏心大房,如何这次却向她示好?
谢梁浅想不清楚,谢老夫人得到满意答案已经走了,谢梁浅对谢老夫人看了良久,摇摇头索性去找江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