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卿看着常烁阳，眸光娴静，面上带着温煦的笑意，一如之前，他们还是一对恋人的时候，光是这样看着他，她就心生欢喜。
“阿阳，你明明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何必再问。”
她从来不知道，他竟然这样执拗，和他给自己的感觉，一点也不符合。
常烁阳冷冷一笑，再也不似一开始那样淡定，他是知道答案，但他总希望在他再一次问出来的时候，会有不一样的回答。
“我会等你，直到你答应的那天。”
他对江卿向来有些无比多的耐心，都等了二十多年，再等二十多年，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江卿的眼眶又烫又热，微微垂首，避开了常烁阳的目光，她有很多话想说，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变得无声。
这些年，她的委屈，她的隐忍，她的苦楚，她一个人受着就够了，没必要再把另一个人牵扯进来。
“你别等我了，因为——”
江卿哽咽的一声，抬眸看向常烁阳，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语调缓缓地开口：“因为我——要死了。”
常烁阳的手，微不可见地一抖，眼中全然是不相信，甚至还有一丝嘲讽：“为了让我死心，这样的理由都让你想出来了，你以为我会相信？”
“我没必要骗你。”
常烁阳无言，江卿神情再真，他也不相信。
但江卿确实没有必要骗他。
“还有多久？”
最后，他这样问道，两只手紧握成拳，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医生说，最多半年。”
江卿眼眶中的泪水最终还是落下，但她全然不管，继续说道：“你知道我先天不足，再加上我的血型又是熊猫血，要找到一个适合移植的心脏机率就更是渺茫。”
常烁阳的双手蓦然松开，像是全身都没有了力气，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了四个字：“我会帮你。”
江卿抿唇一笑，却是无言，她的身体怎么样，除了医生，也就她自己最清楚了，就算能找到合适的心脏，她能不能在手术台上熬下来，也是一个问题。
所以，她宁愿放弃治疗。
她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林慕卿了。
“阿阳，我今天来见你，想拜托你一件事情，我去世后，慕儿就再也没有谁能帮她了，若是她有难，你帮帮她好不好？”
除了常烁阳，江卿不知道还有谁能在她去世后保护林慕卿，但凡林鹏程对林慕卿有一点父女之情，她也不会来麻烦常烁阳。
毕竟，她的出现，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打扰，和她最初的心愿，以及祝福是背道而驰的。
“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走吗？”
常烁阳默默地看着江卿，如生死离别一般，眼中的黯淡无光。
江卿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家的基业现在虽然改了林姓，但它到底是我父母一生的心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落入旁人的手中。”
“我留下来。”
常烁阳的态度也异常坚决，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想想你我的身份，你不要再说这样的傻话了，我走了，祝你，早日娶妻生子，家庭美满。”
江卿永远不会感情用事，理智一直都占了上风，她起身便要离开。
“江卿！”常烁阳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暗自握紧：“你难道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当年那场车祸吗？就算林鹏程救了你的命，这么些年，也还清了！”
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她没有证据，林鹏程狼子野心，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当年一步做错，如今却是步步都错，她一旦离开，她父母的心血，就彻底成为了林鹏程的囊中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