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乱成一团,却依旧觉得,如果仅仅因为自己是赌徒的孩子,余思柔不会有这么大的怒火,不会恨到次次都想要她的命。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的。
但这个原因是什么,她想不通也没有心情去想。
她要去找顾司慕,哪怕毫无胜算,她也去求。
到达顾司慕的公司时,她见到了邹炎。
她跑过去求邹炎,“让我见见司慕吧。”
邹炎目光沉冷地看她一眼,“想见他,就跪在这儿吧。”
余笙没有多想,一下子就跪了下去。邹炎只冰冷地哼了一声,离开。
“顾总根本没在公司,她这跪死也等不到人啊。”邹炎身边的人低声道。
邹炎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这样不知羞耻的女人,不该跪一跪,受些惩罚吗?”
在他看来,让余笙下跪都是高看了她!
余笙一直不吃不喝地跪在那儿,她的身体本就不好,因为担心阿言和韩义受了凉都不知道。这会儿发起烧来,全身滚烫滚烫的。
但她一步都不敢离开,生怕离开了就错过了顾司慕。
她撑到半夜的时候,终是撑不住,整个人一下子跌下去,晕倒。
门外,顾司慕走进来。
邹炎低声问,“您要什么,我帮您去拿。”
余笙在里头跪着,他不想顾司慕看到。
顾司慕停了步,他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拿,只是觉得心里有某种挂念,要进去看看。
听邹炎问,便折了身,“回去吧。”
才走一步,就听到里头呯的一声,响起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这声音沉而闷,他不由得升起警觉,大步跑了进去。
迈步进去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余笙,她趴地地上一动不动,俏丽的小脸上染满了不正常的红。
“怎么回事?”顾司慕的脸一时变化,眉宇间有明显的担心。
邹炎走近两步:“装……的吧。”
他踢了踢余笙,对方一动不动。顾司慕走近,伸手触在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立刻传至指尖。
“她病了!”
顾司慕在这一刻突然慌了神,甚至忘了先前对她的恨意,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顾总,她一定是为了引起您的注意才有意弄病自己的。”邹炎大胆出声。
他觉得,像余笙这样的女人是一定会这样的。
顾司慕瞪了他一眼。
还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他没敢再拦顾司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司慕抱着余笙离去。
顾司慕很快找来了医生,医生翻开她的衣服要做检查时,顾司幕看到了她腰部的一大片红色。
那是一片溃烂的伤口!
“怎么回事?”
这伤口显然已经有好些天了,因为没有照看好,已经化脓。
他突兀地想到那天在余思柔的房间里,他分明看到她腰部一片湿。是那个时候烫伤的吗?
那天他只顾着去安慰余思柔顺便刺激她,却完全忘了去关照她。
“这应该是烫伤。”医生的回答肯定了他的答案。
后来他亲手给余思柔端过一碗汤,那汤已经凉了好一会儿,但还是烫得指头疼。
那样的汤浇在她身上,会是怎样的疼痛!
顾司慕的心口跟着狠狠刺了一下。
接着,他看到了她的脸。
她通红的脸上,分明有两个浅浅的疤。虽然已不明显,但还是能看出是两个叉叉。
余笙那么爱美,怎么可能在自己脸上刻这样的东西?而看这整齐的线条不难猜出,是有人故意刻上去的!
“去查,是谁伤的她!”他阴沉着嗓音命令。
邹炎虽然不愿意,但还是低低答一声:“是。”迅速离开。
余笙迷迷登登地醒过来,看到顾司慕,眼睛眨了眨。她觉得自己一定出现了幻觉,以顾司慕对她的恨,是不可能露出这样温和的目光的。
这样的目光,现在成了余思柔的专利。
“来,打吊针。”顾司慕按住她的手,轻声道。
余笙反握住他的手,“顾司慕,我和韩义没什么的,你饶过他。还有阿言,只有韩义能救他,如果阿言出事……我便不活了。”
说完,她闭上了眼,任由眼泪滚滚而下。
就算只是幻觉,她也想把这些话告诉顾司慕,顾司慕大概永远也听不到了吧。
因为病得重,说完这些话,她又晕了过去。
余笙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她睁眼,看到了医院病房里白色的墙壁。房间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
没有顾司慕的痕迹。
所以,她真的是出现幻觉了。
余笙猛然想到病重的儿子和韩义,挣扎着爬起来,外头突然出现一道身影,“妈妈,您还病着,不要动。”
余笙定睛,看到阿言慢慢朝这儿走来。
他不是发病了吗?
眼前的阿言虽然依旧清瘦,但精神尚好,还能自己走路。
“阿言?”余笙很没有真实感。
阿言扑进她怀里,将她抱住,她感觉到了阿言小小的手环着自己腰的力度,还有他身上浅浅的温度。
她终于确定,阿言醒过来了。
“阿言是怎么醒过来的?”她问。
阿言偏起了小脑袋,“当然是韩叔叔救的我。”
“所以,他出来了?”
听说韩义出来了,余笙显得有些激动。
阿言勾勾头,“韩叔叔告诉我,那些视频是假的,韩叔叔救了妈妈,所以妈妈没被坏人欺负。”
他说的是上次余思柔给他看的视频。
想着余思柔竟然狠心地给一个小孩看那样的视频,余笙心里划过浓重的怨意。
“韩叔叔真厉害!”阿言真心夸赞着,“他在阿言心里,是大英雄!”
在孩子幼小的心灵里,凡是愿意救自己母亲的人,都是大英雄。
那天,他就坐在余笙的怀里,捏了好多好多泥人。他把两个大的摆出来,“这是妈妈,这是韩叔叔。”
“这些呢?”余笙问。
阿言的眼睛眨了眨,“这是妈妈和韩叔叔生的宝宝。”
显然,他已经完全认可了韩义。
“阿言,不许乱说!”余笙一下子红了脸。
她是个很容易害羞的女人。
阿言却很认真地拉住余笙的手,“妈妈,我想你和韩叔叔结婚,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我也想你们生好多好多孩子,万一我死了,你们还有别的小宝宝。”
“阿言!”余笙一下子将他搂紧,眼泪哗哗地滚下来。
阿言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