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天空沉沉一片，时而有寒风掠过，越发的冷。
男人的脸色就在这一片冰冷中僵硬，沉默，高挺的鼻尖都带着威严和冷漠。
明镜瞧着他的脸，微微垂下眼帘，细长的手指拂过袖口的白色绒毛，沉吟半晌，幽幽开口。
“江侍卫固然有错，可他在殿下心中毕竟只是个侍卫，何况他其实，并不知晓殿下留下杜翎的真实用意，不然也不会一时意气用事，闹出这样一场事端来。”
“……”
洛少祎闻声无言，眼底的阴霾却逐渐散去。
明镜这话提醒了他，是的，虽然调查杜翎身世的事情他没有特意避开江辞，但是为何特意留下杜翎并且保护此人周全的目的，他却没有明确告知江辞。
或许在江辞眼里，杜翎只是个莫名其妙得宠的小厮。
亦或者，正是因为自己处处维护杜翎，江辞才会心生嫉妒。
何况杜翎还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惹事生非，而且瞧起来，确实不是什么安分人。
江辞随侍自己多年，一向尽心职守，确实是自己最亲密的身边人，此时贸然多出一个来历不明还爱惹是生非的不安分的暖床小厮来，生出这样的心思，也算是人之常情。
毕竟，杜翎这小子，实在算不得什么好奴才……
心中思绪翻涌，许久，洛少祎才缓缓开口。
“也罢，念在他旧日的功劳上，毕竟是初犯，如若杜翎今晚安然归来，就饶他一回。”
“明镜替江侍卫在此谢过殿下。”
明镜脸上露出一丝欣慰，躬身深拜，语气十分诚恳。
洛少祎瞧着他的动作，不由轻叹一声。
“你倒是对他不错，竟舍得为了他求情。”
“……”
明镜身子一震，很快就恢复了优雅从容，笑了半晌，才幽幽出声。
“明镜都是为了殿下，江侍卫在殿下身边多年，忠心耿耿，是个难得的侍卫，明镜冷眼瞧着，他也该算是殿下的自己人了。”
“他？尽职尽守确实不错，可是忠心耿耿嘛……”
洛少祎打断了明镜的话，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些严肃的霜寒，细长的眸子微转，深深地看了明镜一眼。
“时间固然是验证人心的好方式，可是忠心这种东西，如若表面上掩饰得够周全，还是能骗过众人的眼睛的，明镜，你可不要忘了他是谁送给我的。”
“是，殿下所言甚是。”
明镜心中一震，陡然想到了江辞的原主，脸上一贯的笑容急速收敛，好一会儿都不曾说出话来。
直到一队火把朝着王府的方向奔驰而来，似乎是陆宇带着人回来了，洛少祎立刻凝聚目光。
果然听到楼下陆宇的声音。
“殿下，找到杜翎了。”
“在哪儿？”
洛少祎急声追问，手指已经捏在一起，目光迅速在杜翎身后寻觅辨认。
陆宇身后，一个黑影从马背上滚落，杜翎清清亮亮的声音在一片沉寂中传上来，透着熟悉的油滑和殷勤。
“主子，害您担心我了，奴才在这儿呢。”
洛少祎胸口咕咚一声，随后便涌起一阵怒意。
这狗奴，当真是属狗的！
竟还有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