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到了戚柏秋每月一次上山采药的时间。
姜辰奕久居病榻,身上一张皮浇点水就可以给蘑菇提供一个生长圣地了。好不容易逮着出门的机会,他无视戚胥的白眼,软磨硬泡使上十八般武艺终于得到了个差事——给戚柏秋背背篼。
"哎——你每天看病耍神棍赚那么多钱,怎么这用的……"姜辰奕弓着背,呲牙咧嘴地看着眼前的人,这箩筐可真够扎死人,不知道这人怎么背得下去。
"祖传的,不换,自己说背的,背好。"戚柏秋头也不回,边走边道。
姜辰奕无奈,还准备再说什么,戚柏秋却突然停了,擦擦手中的小锄头,从边缘开始,小心翼翼地挖一株不知名的植物。
姜辰奕一乐,终于可以放下背上的东西。他靠着一棵树坐下,随手抓了颗草叼在口中,一副山野牛郎的样子。
"你挖的什么?"他朝那边仔细看了看,愣了一下,有些疑惑:"还魂草?走这么个鬼地方就挖这不值钱的东西。"
戚柏秋手上不停,回道:"虽然不稀有,但多少值钱,别的地方抢的人太多,这儿没人来,清净。"
姜辰奕来了兴致,这山闹鬼的传闻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于是他继续问:"听人说这山里闹鬼,我怎么就没见到,你说说,这真的假的。"
"鬼是没有,魂倒是挺多。无事,都是良善辈,不招惹自然不会被闹。"
戚柏秋把手中药的泥土抖了抖,扔进旁边的背篼里,姜辰奕起身准备继续走,姜辰奕视线落到他身后,然后不动声色地转到姜辰奕脸上,示意他背背篼,又继续朝山深处走去。
姜辰奕疑惑地转头,心里一阵咯噔,树上的血迹怎么看怎么眼熟,这不就是自己装晕倒的那棵树吗!戚柏秋刚才的表情,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娘啊!姜辰奕心里叫苦,面上尴尬,还好戚柏秋是背对自己方不至于看见。他清清嗓子,试图忘掉刚才的画面,他找着话继续道:
"每月十五,你总是一个人上山吗?"虽然这鬼你不怕,但这细皮嫩肉的样子,万一来个山匪什么,抓了去当压寨夫君什么的也不是没可能。
"以前是我和我爹,戚胥不爱出门。"戚柏秋语气平淡,像是刚才并未看见那棵树一样。
姜辰奕闭了嘴,哪壶不开提哪壶。季韬说过,他爹壮年时期就去世了。一时间,两人安静下来,清晨的阳光斜斜打在发梢,戚柏秋略高,走在前方也为身后的人挡了些许阳光。
越往深处走,树丛愈茂密,到了阳光几乎钻不进来的地方,戚柏秋方才停下,捡了锄头,拉了姜辰奕衣袖,看着前面高茎植物道:"这个好认,冬虫夏草,你挖这个,记得连根一起。"
姜辰奕点点头,接过戚柏秋手中的锄头,动手刨起来。戚柏秋歪头在旁边看了一会,确认挖掘技术没问题以后,拿了小铲子去挖别的药。
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确实温柔地开心,以前和父亲一起上山的时候,两人也是这样呢。
"终于完了,赤脚大夫也忒不容易!"姜辰奕左手提个锄头右手提个铲子,两手泥污,背篼全满,满头是汗。
眼睛斜瞅着旁边的人,从挖药的时候就满脸能掐得出水的温柔样,怎么回事,漂亮女鬼,不对,是女魂找他调+情了不成?
阳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恒长,戚柏秋背着破背篼,低低笑了:"无妨,发点汗蘑菇才不敢长在你身上。"
"……"究竟是什么事这么开心!真女鬼?路上自己连影子都没见。难道只有他能看见不成!
"喂,认真的,你是不是见鬼了。"姜辰奕一步跨到戚柏秋面前,直视戚柏秋接着道:"想个法子,我也想看看。"
突如其来的身影,戚柏秋差点撞上去,两人鼻尖都快贴在一起,他猛然后退一步,背篼中的药材也被抖落一地。
姜辰奕也被这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他抬手摸摸鼻尖,讪讪开口道:"不能看也行啊,我就是好奇。"又不是向你要传家宝,紧张成这样。
他吐了嘴里叼的半根草,将地上的药材拾掇起来,稳稳地再次放进背篼里。双手搭在脑后继续前行。
戚柏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有些不自在,他稍一斟酌,姜辰奕身体方才痊愈,看见魂倒是没什么困难,况且对自己的本事也有把握,看看也无妨。
"等会,去柳树摘片叶,看鬼。"戚柏秋出声唤住眼前人。
姜辰奕放下手上的东西,这山上别的不多,柳树倒是挺多。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跳过杂草,折了最近一棵树的枝条给戚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