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山长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一开始自己想要实现的部分目标,可是越靠近自己一开始给自己设定的目标,齐山长却越觉得自己心底里一片空虚。
他总是在想总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可以再进一步,再多做一些改变?
他的能量已经积蓄的足够了,他一直都在等待属于自己的一个契机出现。
齐山长站在书院的大门口,看着前面来来去去的众人,目光扫视过所有看起来和当年的自己以及圣上一样年轻、激昂、亢奋的小脸上,他们都还自信而稚嫩,那么自己就是磨砺和促成他们成长的第一块磨刀石。
只要稍微了解齐山长的人都知道,齐山长对外向来宽厚,可是他绝对不容许不符合礼的行为在自己面皮子底下发生,如若发生了他便会毫不留情面的当众指出。
从前不是没有那些想要在齐山长面前插科打诨的人,可是不留情面的齐山长总是会让人很是下不来台,自此以后敢于顶风作案的人就愈发少了。
就现在倒着往前数,大概已经连续四五年都没有人敢站出来挑衅齐山长的威严。
也有些人暗自在背后揣测,齐山长这样不讨喜的性格怎么就独独被陛下看在了眼中,甚至还将其看做自己麾下最值得珍视的好友?
这京城里面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最喜欢的小侯爷就是最不正经的那一个,在这京城里面欺男霸女,横着走竖着走都没有人敢发一言,那么由顶顶不正经的小侯爷衍生到顶顶正经的齐山长,果然皇上的喜好都是常人难以揣测的啊!
一想到这里,众人对于坐在那个位置上难以窥见圣容,可是一直活跃在众人的口中的那个皇帝陛下,更多了几分敬仰之情。
顾宁烟一直神情淡漠的站在人群中,身边虽说有人推推挤挤,可是碍于齐山长在场也没有人恶意的将顾宁烟推开,最多小声的抱怨一声顾宁烟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大门口挡道啊。
毕竟能来皇城书院的人家中即便没有什么家底,也绝对不可能就让自家孩儿这么孤零零的来到书院门口报道。
今日虽说只是开学,可是更是各家互相认识、了解、亲近的好机会。
家中同样有个孩子都在皇城书院念书,今后还是同窗,说出去谁不觉得亲近几分啊?
皇城书院一届不过招收十二人,十个是凭自己本事靠着分数硬闯进来的,还有两个名额便是给那些与皇帝私交甚好的家族子弟开的后门,比方说当仁不让的皇帝面前第一人秦子规。
学生少而精,只要关系处理得好,人人都有同窗情啊!
齐山长自然不可避免的看见了独树一帜的顾宁烟,那日他在阅卷的时候也看过顾宁烟关于自己出的考题的答案,回答的角度很是新颖,只不过因为字迹问题倒是扣了两分。
更让齐山长记忆犹新的还是,监考的两位考官都争着要给这个名叫顾宁烟的考生高分,并且信誓旦旦自己很是看好这个学生,来日有机会一定要将顾宁烟收到自己门下。
齐山长虽然对自己书院里面的夫子人品还是很有信心的,因此对于他们口中这个前途大好的顾宁烟也多了几分好奇,可是性格别扭的齐山长岂会让他们父子之间因为一个还没有确定能够进入皇城书院的学生闹得眼红鼻子粗,所以便自作主张给这个学生的答卷评了个中等。
那两个夫子看山长都发话了,便互相对着哼了一声,默认了山长得决定。
好在顾宁烟其他的部分答卷也都完成的不错,最后还是以录取名额的第三名的成绩被纳入了皇城书院。
齐山长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起了心思想要打压一番这个看起来颇有锐气和想法的顾宁烟,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从未在京城的高门望族子弟中听到过这个名字,那么顾宁烟作为一个身份地位不显的人,一下子站的太高并不好。
顾宁烟自然知道有人一直在打量自己,她平静地抬眸看向书院的门口,独自一人站在最高处的齐山长,只觉得那一瞬间齐山长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带着自己都很难察觉出来的温柔和宽容。
一直倔强着不言不语的顾宁烟在某个瞬间突然觉得心头一涩。
这就是她未来的夫子之一么?
她对于自己未来一个人将要面对的生活突然多出了几分信心和期待:前路并不像自己曾经以为的那样充满荆棘和寒冷呢。
等到一个站在最前面的夫子宣布所有的新生都可以进入书院,其他送行的人都得在门外告别之后,顾宁烟便顺着人流默默地向前走着,再不抬头。
进入书院,顾宁烟粗粗打量了一番,便发现这皇城书院相较于青云书院来说果然辉煌大气了许多,亭台楼阁都有,曲径流觞亦不缺。
那些早于他们入学的学子们纷纷笑脸相迎着这些刚来的师弟师妹们,因为皇城书院的人数相对于别的书院来说都算很少了,不论是哪一级的只要有个面熟出去就可以说是师出同宗,对外的时候总是多了几分亲近。
顾宁烟站的最是靠前,顺着不少人的善意的注视缓缓走进了属于自己的那一间学舍。
一年级的学舍位于一片清幽的竹林之间,学舍亦是竹制的,里面一应物什无不精巧细致,充斥着浓厚的学术氛围。
因为顾宁烟是第一个进入学舍的,所以有充分的时间可以来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她从足下踏着的青石地板到头顶的竹编屋顶,每一样每一件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很是兴之所至的走至从前在青云书院时候自己就惯常坐着的西北角,以袖拂过桌面,便很是不羁的坐下了。
皇城书院里面的桌椅分成了前中后三排,每排各有四个座位,顾宁烟坐在了最后一排的边角,主意也包括有不想率先引起别的学子的注意的深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