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走走停停,感觉到累了,就坐在街道旁的椅子上歇歇,阳光刺眼了,就走到树荫下躲避。
不知不觉,天黑了下来,四周亮起的灯光让她惊觉夜晚已经来临,时间不多了,再不想思考的她也不得不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了。
D市的夜景很美,宽阔的马路,连绵不断的车河,街道两旁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处处渲染繁华的气氛。
明亮的橱窗里摆着大牌时装、限量版包包、手工制作皮鞋......三三两两的行人驻足品味,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只有她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要疯了,真的要疯了!
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是答应,一个拼命阻止;说答应的那个一脸的理所应当,毕竟当初是自己找上的他,事情办完了,别说人家给的是合法关系,就是践踏自尊,也要同意啊,不能不识好歹更不能言而无信!
另一个一脸的正义凛然,没有感情的婚姻就是坟墓,不能为了报恩毁了一生!
如果她不清楚他的过往,他的要求就是橄榄枝,抱紧他这条大粗腿,不会再有任何麻烦;可事实上她清楚他的过去,那他的提议就是炸雷,炸得她外焦里嫩,雷得她魂飞魄散,简直就是玩人啊!
不接受怎么办?他帮了付家天大的忙,自己也承诺尽所能报答,谁知道他要的报答是这个!
这要是古代,以身相许也就罢了,可这是现代社会,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讲究自由恋爱,也有心仪的男神,就这么把自己嫁了?
她不甘心啊!
如果他真的喜欢她,还能勉强接受,可事实是他把自己当成了那个人,她要怎么接受自己成为一个替身!
她的小手在空中胡乱抓挠,把空气当成那个一脸云淡风轻,搅乱她一池春 水的男人,一边打他,一边狠狠咒骂,像受了刺激疯狂发泄的女人一样。
路过一个报刊亭的时候,阜康集团的大名依然占据报纸的醒目位置,周围人的议论声或多或少传入她的耳朵,都是称赞爸爸是有良心的企业家,知道感恩、懂得回报社会。
爸爸的名声是用事实换来的,可没有容铭佑,爸爸的所作所为就会受到质疑,那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阜康现在的平稳只是表面,若是有容氏集团罩着,相信不会有人趁火打劫;如果自己不答应,爸爸的事情会不会雪上加霜?阜宁能不能保住?
危机一直在周围,等待伺机而动,她能拿爸爸的命运开玩笑吗?
爸爸那么爱她,那么爱妈妈,他们家那么幸福,如果爸爸有什么不测,他们的家就完了!
她能拿阜宁开玩笑吗?
厂里的职工被爸爸保护在象牙塔里,已经失去与社会抗争的能力,如果厂子倒闭,他们的未来会暗无天日!
付静言静静地站在报刊亭前,印着爸爸照片的报纸放在醒目的位置,老板卖完一份报纸,抬头看见她直勾勾地盯着《都市报》,笑着打招呼,“小姑娘,你要一份《都市报》吗?这是现在卖得最火的报纸,阜康集团的老总是个难得的大善人啊,心地善良,老百姓就没有不夸他的,要不要……”
老板接下来的话,她没有听清楚,满脑子都是大善人和老百姓都夸赞这样的词汇,爸爸给那么多人带去了幸福,让他们感受到温暖;爸爸把她宠成了小公主,她还有什么理由为自己的遭遇不满?
如果容铭佑是个渣子,要自己当他的情 人,就能拒绝吗?
付静言啊付静言,你真是在阜宁厂待的时间长了,被那里的人同化了,思想也变得简单了。
不管怎么说,能嫁给容铭佑那样一个天之骄子是她赚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是不识好歹。
其实,在接到他通知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再不甘心也只能听之任之。
她的爱情,她对未来的憧憬,都随着她渐渐安定下来的心,消失得不见踪影。
不知不觉间,她来到安宁路,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她的心一阵阵抽搐。
停车场上,白色宝马还停放在左手边第一个位置上,好像从她知道他的车牌号起,就没有看见这辆车停在别的位置上。
不会是他的专属车位吧?
今天病人不多,也没有突发事件,左慕枫难得正点下班,换衣服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晃过一个女孩的身影,一脸花痴地冲自己笑。
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看见她了,算算时间,她大学毕业应该找到工作了吧?
有事情做就不会一天到晚缠着自己,见识广了,眼界也会开阔,目光就不会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这样挺好。
突然,他的眉头蹙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她缠着他的时候,他烦不胜烦,时间长看不见怎么又惦记上了?
她有没有事情做,会不会见异思迁,关自己什么事?看来他也有病了。
人真是不能念叨,这不,刚走到停车场的左慕枫一眼看见自己的车位旁蹲着个女孩,不就是他刚才想起的那个人吗?
想转身走开的,脚步却不知为何没有改变方向,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女孩还在失神状态。
出什么事了吗?这可不像那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这么多天不见,好像......成熟了很多。
左慕枫是个心细的男人,一眼看出女孩的无助,平时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
心,有一丝丝的抽痛。
手机铃声突然在身边响起,付静言回过神来,看见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急忙站起来,脸上露出他熟悉的惊喜,可他没有给她任何回应,接起还在作响的手机,“喂,大哥……”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左慕枫看了女孩一眼,有点不自然地转过身,“我不去了,晚上有点事,你们好好玩……对了,忘了恭喜你......好好,再见。”
付静言可怜兮兮地看着男人,“左医生,你晚上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