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瑾苏和老夫人到瑰禾院的时候,屋内已乱成一团。
供词被扔得满地都是,詹嬷嬷和寒嬷嬷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声不吭。
安鹤庆坐在主位上,黑沉着脸。
而晋研被三弦和安雅盛一左一右的扶着站在中央,苦口婆心的解释道,“老爷,你我夫妻多年,怎么连这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呢?两位嬷嬷不是说了么,这些供词什么都不是真的,全是被逼的。”
“哦?是吗?”瑾苏进来,将老夫人扶至安鹤庆身旁安顿好,并同安鹤庆道,“如此滔天大罪,公主不愿承认,也是人之常情;至于二位嬷嬷,临时倒戈,也在意料之中。只不过......”
“安瑾苏!”晋研大吼一声,愤怒道,“你可知,诋毁皇家公主,该当何罪吗?”
瑾苏勾了勾嘴角,行至晋研身前,面不改色的问道,“公主可知,不顺父母、善妒乱家、谋害子嗣,该当何罪吗?”
“你胡说八道,我母亲没有!”安雅盛争辩道。
“事实胜于雄辩!白芷,把人带进来吧!”随着瑾苏一声令下,白芷当即带了三个妇女进了屋内。
三名妇女进了屋,自觉的跪下,也不敢抬头。
“你们都抬起头来好好认认,当初是给谁接的生,抱进来的男婴,又是给谁的?”瑾苏正声道。
三个妇女有些害怕,畏畏缩缩的不敢有所行动。
“都抬起头来,可要看仔细了,若是有半点差错,决不轻饶!”安鹤庆厉声道。
很快,三个妇女便将晋研、以及二位嬷嬷都认出来了,同时还将当年之事,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她们都是当年负责给晋研接生的稳婆,也是狸猫换太子的参与者。自打知道安素清的身世后,瑾苏便让青风从各地将她们给搜罗了出来。
而今,有了她们的指认,晋研便无可抵赖。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老夫人颤抖着手捶打着茶几,连声自责,“啊呀!造孽啊造孽,我,是我对不起安家的列祖列宗!”
“唉~”安鹤庆闭着眼,重重叹着气。
“老爷,老爷,”爬到安鹤庆身边,伏在他的腿上,恳求道,“老爷,当年的事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您要如何责罚我,我都认,只求您,千万别将清儿的身世公诸于世啊,老爷,您想想看,虽然他不是您亲生的,但是他是您看着长大的呀,这十几年的父子情谊也不是假的啊。再说,如今清儿已入仕途,将来光耀门楣之事,不是还要指望他吗?”
“呵~”瑾苏冷笑道,“晋研公主可真会说笑,肃清不是安家的人,为何会替安家光耀门楣?他当初为何不辞而别,难道您不清楚吗?您不会天真的以为,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吧?”
“难道清儿他已经-----”老夫人情难自禁的问道。
“没错,肃清什么都知道了,”瑾苏看向晋研,一字一句的道,“除了他自己的身世,还有秦姑娘是如何小产而亡的,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晋研怔住,再也说不出话。
看安鹤庆始终阴沉着没有表态,瑾苏心里有些不安,说实话,她还真有些担心,怕安鹤庆为了遮羞而选择继续隐忍。
“好,很好!养了十几年的儿子,竟是别人的,哈哈!好好的血脉,竟然断送在自己枕边人手上,哈哈哈,好啊!”安鹤庆苦笑着。
“老爷,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些年,我也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晋研哀求道。
“父亲,您就原谅母亲吧,母亲这么做,也都是因为太在乎你了呀!”安雅盛帮着求情。
“在乎我?她是在乎我吗?她是在乎她手里的权利!”安鹤庆怒了,站起身冲着安雅盛喊道。
“不是的,不是的,父亲,不是的,我虽然不知道当年的事,但是母亲对您的心意,我是看在眼里的......”安雅盛急着辩解道。
“倘若你是被换出去那个孩子,你会原谅这样一个母亲吗?”安鹤庆冷声问道。
“我......”安雅盛哑然。
“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根本不配做母亲!”安鹤庆决绝道。
“你以为我想吗?哪个女子不想和自己心爱的男人生儿育女?”晋研突然站起身来,怒视着安鹤庆,“要怪,就怪你心里只有夜非霜那个贱人!”
“啪!”
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将晋研直接打倒在地。安鹤庆冷眼相看,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父亲,父亲!”安雅盛大声的唤道。
“安鹤庆!你有本事就休了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这些年,若不是我,你以为你的相国之位,会坐得这么安稳吗?”晋研不停的叫骂。
老夫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愁眉苦脸的离开了。
瑾苏没有久留,因为这个结局,还不是她想要的。不过刚才那一击耳光,她还是满意的,毕竟这是唯一一次看到安鹤庆对夜非霜的维护。
追到书房,瑾苏开门见山的问道,“父亲,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我能怎么处理,她是堂堂一国公主,我既不能杀她也不能休她,先关着再说吧。”安鹤庆气愤道。
“她是皇室的人,父亲无论怎么处置,都不好交待。另一个,肃清的身世,也是纸包不住火,迟早会被公开,与其等着别人拿这个说事儿,倒不如主动交待,变被动为主动。”
“什么意思?”安鹤庆问道。
“我觉得,父亲可以将此事如实向皇上禀报,反正犯下大错的人是她的胞妹,他要怎么处理都是合适的,太后那边,也自有皇上替咱们交待。再一个,关于安素清是否要回京述职,以什么身份述职,一切都听皇上的,父亲只管一味诉苦就行。”
安鹤庆有些犹豫,瑾苏只好继续劝道,“父亲,我知道您自有您的考量。我也知道,肃清是个好孩子,念及相府十几年的养育和教导,他也不会做出对不起相府的事儿。但是父亲别忘了,他是当今状元,朝中盯着他的眼睛数不胜数,而他的身世就像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有心之人爆了出来,到时候随便治个欺君之罪,那对咱们都会是灭顶之灾!”
“好了,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回去吧!”安鹤庆冷冷的说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