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对手是来自陡寨的乌耐罕和玛赛。
两人一个双手使棍,一个左手提盾,右手持刀。还有一头剑齿虎在一旁帮忙。
双方刀斧相向,棍棒交加,若非多一只妖兽,实在与世俗斗狠无异。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乌耐罕手中是一支金黄色的竹棍,击之铿锵,可柔可刚,甚至可以当鞭使。
玛赛手中的是一面朱红色的盾牌,兽头形状,长角獠牙,十分的狰狞。
就在阿硕满琢磨疑惑这两件法宝是什么材质的时候,那竹棍自己给出了答案。
在结结实实扛下了阿壮嘎的一刀之后,那“金刚竹”忽的断裂成十数节,“哗!”十几道金光同时亮起,如曳光弹一般打了出去。
目光锁定其中一节金刚竹,发现那根本不是竹子,而是竹节虫,能够飞行也是因为它有翅膀。与普通的竹节虫不一样,这种虫子不仅有着坚硬的外壳,而且还有群体协作意识。
与此同时,那玛赛将朱红盾牌往地上一顿。一声闷响,摄人心神。
有朱红色的东西从兽头的两只鼻孔里飞出来,好似吞云吐雾一般。
如果仔细看,便能发现这些也是虫子,且同样能飞,同样背甲坚硬,正是天牛的一种。
当然,这种虫子同样不是自然界原本就存在的物种,而是经过人工培育的一种蛊虫。那强劲有力的上颚,仿佛能撕碎一切。若然被其中一只咬上一口,可绝不只是少块肉那么简单。
蛊虫蛊虫,若不能散播蛊毒,又怎么能叫做蛊虫?
“是金竹蛊和朱天牛。”阿朵打解释道。
“哦?这样说来,龙潭寨岂不是很吃亏?”阿硕满好奇的问。
看这两人只知道傻夯夯的挥舞手中的兵器,并不像是会蛊术的样子。这样也敢说自己出身巫山吗?
然而他还是想错了。
据阿朵打说,龙潭寨的蛊术与别家不同,他们的蛊术主要用来强化自身能力,很少会放出来当作攻击手段,所以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果然,那阿壮嘎和阿力蛮确实很能折腾。前者一柄大刀舞得跟风车一般,苍蝇都飞不进。
后者那两条板斧怎么看都该有个四五百斤,可他抡起来就跟抡菜刀一般,丝毫不费力气。
两人如此龙精虎猛,阿硕满自问自己就算用上狼首图腾也不见得有这样的能耐。看来所言不假。
又听阿朵打说,那阿力蛮依仗的乃是蚁力,用的是兵蚁蛊,而那阿壮嘎传承的是龙潭寨的秘术,据说能够使用龙的力量。
这种强化自身的能力也被称为降术,是蛊术的一种延伸。能够驾驭的力量也不再限于蛊虫,飞禽走兽都可以。
听完阿朵打的讲解,对蛊术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能够让道修谈之变色,巫蛊一道果然有几把刷子。
“不是说巫姑山上禁止私斗的吗?”阿硕满忽然意识到这一点,于是问道,“难道说他们也跟我们一样,被人刻意安排了?”
“那倒不是。”阿朵打道,又指着不远处山坡上的一颗蓍草,说道,“瞧见了没。如果为是这棵蓍草的归属,那么按照惯例,一定程度的争斗是允许的。”
“原来如此。”阿硕满愰然。
“既然他们是为了争抢这棵蓍草,那么就让他们公平对决好了,我们没有足够的理由插上一脚。”阿朵打道,见阿硕满的目光停留在那颗蓍草上,于是提醒道,“你最好不要打这棵蓍草的主意。这种趁人之危、偷奸耍滑的事,我们巫山族人还干不出来!”
说话间,那边四人也留意到了两个不速之客,都不约而同的朝这边望来。
乌耐罕和玛赛并不担心阿朵打加入争斗,因为这不符合规矩。
何为勇士?只有光明磊落、无愧于心才能称之为部族勇士,才能受到万千巫民的景仰和尊敬。敢打这棵蓍草的主意,除非他们打算受到万人唾弃。
然而当他们朝着那棵蓍草望去的时候,他们发现,他们还是低估了某人的下线。
于是,他们丢下了阿力蛮和阿壮嘎。
“小贼,有种别跑!还我蓍草!”身后传来乌耐罕气急败坏的喊叫。
阿硕满则带着一脸惭色的阿朵打健步如飞。
——好吧,是夺路而逃。
原地只留下了面面相觑的阿力蛮和阿壮嘎。
巫族勇士什么的,关我屁事?我是来帮你们取胜(搅局)的,这就够了!阿硕满如此想。
同一时间,在巫姑山的北麓,一群年轻的姑娘们也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角逐。
采蓍节是巫山最为隆重的祭典,全体巫民都有份参与。
为此,各大寨不仅派出了最杰出的勇士参与采蓍比试,更派出了各寨最为优秀的姑娘参加了巧女争夺。
既然是巧女,自然要比试织布、绣花和歌唱。
而本次比试还关系到巫山神女的选拔,所以她们还有一场额外的考验。
她们被要求独自前往巫姑山北面,从巨大的巫祖石像下采集一块巫祖之石。
巫祖之石是那边特有的一种石头,花纹很是特别,且新石与旧石不同,所以也不用担心造假。
巫姑山北面虽不比南面凶险,且少有妖兽出没,但山势却更为陡峭,路况也更复杂,所以同样是很考验个人实力的。
不仅于此,这场比试还允许除了蛊术以外的任何形式的争斗,只要不伤人命即可。毕竟,只要把命留住了,巫族长老自会有办法让你复原如初。
此刻,拓跋桑蕖正是满肚子牢骚。
好好一个巧女赛,竟变成了一场比武霸凌大会,还硬和神女的选拔扯上关系。
虽然她很抵触参与神女选拔,但在面对一群看上去和自己同样优秀的同龄女子的时候,那颗好胜之心便占了上风。
更何况,这次的绣花比试还被她彻底搞砸了,当着那么多族人的面,她愣是把鸳鸯绣成了野鸭,十足的出了一次丑。
所以,这分颜面她一定要找回来!
此刻,她正攀上一处岩壁,身后是万丈悬崖,头顶是青松翠柏和飘渺不定的白雾。
每一次回头,都让她心中狂跳,好一阵晕眩。
身后传来女子的叫骂。
“跑什么?还不下来与姑奶奶决斗?”
“不错,你还是下来吧!再往上你会死的!”
说话的是两名女子。都是身着盛装,打扮得花枝招展。
叫嚣得最凶的是一名来自朗德寨的巧女,名叫越秀朗德。而那位劝降的,则是来自龙潭寨的巧女哚凤妮。
可能有人会奇怪,为什么龙潭寨的巧女不和清江寨的同一条战线,反而和朗德寨的走在一起?这说起来就有些微妙了。
一方面是私人情感因素,越秀朗德与哚凤妮走得比较近。另一方面,越秀朗德与哚凤妮一样,都把拓跋桑蕖视为自己最大的竟争对手。本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原则,二人暂时结成同盟也不足为怪。
拓跋桑蕖那点本事远没有到可以以一敌二的程度,所以见了她们只有跑得份。否则,就算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越秀朗德的狠辣,那在整个巫山都出了名的。她仗着自己阿爹是族长,没少干出折磨人的事。
上方是绝壁,旁边就是悬崖,两人不敢以身涉险,只能在下面叫嚣。
见拓跋桑蕖越爬越高,那越秀朗德于是取出一张猎弓,弯弓搭箭想要去射。
哚凤妮一看这还了得,这是要出人命的呀!
于是赶忙阻止。
“越秀姐,不可以!她死了,我们也脱不开干系!”
“她是摔死的,与我何干?”越秀朗德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露出一抹狠色,猎弓再度拉满。
哚凤妮还想阻止,忽的一转念:也对!就算是拓跋桑蕖因为中箭坠崖,那也是越秀朗德干的,与她何干?只要她们两个一出事,这神女人选还不是多半落入她的手中。
思及此处,她伸出去的手愣是慢了半拍。
“越秀姐,不要!”
“嗖!”利箭离弦,直奔拓跋桑蕖肩窝而去。
后者猛然警醒,因为身子还挂在半空,躲闪已经是来不及了。
危急之中,忽然一手抓向头上的红玉珠钗……
这支珠钗还是阿硕满在三门坊市聚宝斋那次帮她买的,因为它,还被那坏小子占了便宜。
每每念及于此,总是在恼羞之余又带着点甜蜜,觉得那个坏小子实在是太大胆了!
殊不知巫山女子是不可以随便碰的,更别说是亲!
可那小子不但亲了,回巫山的那晚甚至还抱了。
实在是……太过份了!
要是告诉阿娘,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当然,这一瞬间,她是没时间去想这么多的。当这支红玉珠钗被她按在手心的时候,她只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向她袭来,盈满全身。
是火灵的气息!
这气息虽然灼热,但还不足以使她受伤。紧接着,视线一模糊,身子也为之一轻。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山中雾气蒸腾了一般,飘飘荡荡,不受控制。
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身处异地了。
四周鸟语花香,早不是在山风猛烈的悬崖边上了!
这难道是传说中道修才能够施展的火遁之术?她心想。
五行法术是道修的专长,这支珠钗正是蕴含了火灵的能力,才让她感觉到火的温暖。而由此联想到的、能够带她瞬息百丈的术法也只有火遁之术。
据说,这是一种高层次的火属性功法,就算是道修,能够施展的人也并不多见。而她要庆幸的是这支红玉珠钗是聚宝斋里唯一的一件灵器,才正好拥有这项能力,帮她逃过一劫。
“下次看到,一定要她们两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