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典羽:“……”
他有些颓丧地松开了手, 丢下身后的几个人, 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彼得把脑袋探了过来, 又想起典狱长先生的嘱咐,往自己的头上套着头套。斯塔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带着不忍卒视的表情把男孩推回了房间:“洗你的头套去吧,蜘蛛侠。”
张典羽将身后的绿色员工门关上了。
赶过来的斯塔克深深吸了口气, 在门外说:“我知道。”
张典羽更气了。
为什么人人都觉得他有精神病可以算得上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况且他没有啊!
穿着棕灰色小西装扎着红色领结的男孩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 一本正经地望着他:“你看上去不怎么好。”
张典羽沉默地盯着男孩的脸。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就想把法案按到旁边那盆生长得异常茂盛的仙人掌上。
“是因为我对斯塔克说出的实情吗?”法案又问。
“你管这叫实情?”张典羽气得头顶冒烟。
门外的声音停下来了。
但张典羽可以从地图上看到,人并没有离开。
“这是可透露范围内的全部实情。”法案并没有理解他到底为什么生气,“你不希望我告诉他吗?”
张典羽深深地吸了口气:“你知道他现在就在外面,能够听得到你讲话吧?”
法案点了点头:“所以说这是可透露的实情。”
“哦,是的。”门外斯塔克故作若无其事地说, “我也刚刚发现我在这里。”
张典羽:“……”
这两个人一个装傻, 一个真傻,可能想把他气死。
“进来。”张典羽说。
“什么?”门外的斯塔克有些惊讶,“我以为你把门锁上了。”
“你失去用上肢试探物体的能力了吗?”张典羽冷冷地说, “那是进化赋予……我是精神病。”
他感到有点窒息。
沙发上的法案缓慢而凝重地摇了摇头。
张典羽:“……”连他和法案不算正经人类这种事都不能说吗!
门把手轻轻转动了一下,绿色的员工门被推开了。外面站着的斯塔克神色有些复杂:“是的, 典狱长先生, 我已经知道了——但我觉得事情还有转机。”
张典羽面无表情地回到了自己的沙发椅上,对任何话语都无动于衷。
“就眼下的情形来看,监狱也不算非常糟糕。”斯塔克顿了顿,“除了财政状况以外。”
张典羽:“……”
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如果你不愿意离开监狱的话, 也许可以让汉尼拔·莱克特在有人监管的情况下跟您聊聊……”
斯塔克还没说完,张典羽就把他打断了:“你没毛病吧?”
斯塔克:“?”
“你知道跟食人魔‘聊’过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吗?”张典羽没好气地回答。
斯塔克咳嗽了一声:“但他是免费的。”
张典羽:“……”
糟糕,甚至有点心动——如果不是他根本没有精神病的话。
如果不是知道斯塔克没有任何为监狱提供补助的途径,他肯定会像以往一样在心中翻个白眼,吐槽一下纽约首富竟然如此抠门。
但抠门的不是他,是这个世界——这话还真没错。
张典羽无情地拒绝了斯塔克的提议:“不必了,我没病。”
沙发上传来赞同的声音。“是的,他没病。”法案一本正经地说。
斯塔克欲言又止,只好耸了耸肩:“那么……就把这当成一次亲子活动?典狱长先生,您和这位名字不能透露给我的、据说是我的亲生儿子的小朋友,可以一起与心理医生聊聊天,谈谈心中的困惑和迷茫?”
张典羽从斯塔克形容法案的一长串前缀之中,体会到了感同身受的无力。
但他绝不会因此而松口的。
“我拒绝。”张典羽说,“你可以离开了。”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顺便把他带走。”
听到斯塔克打算带法案去做亲子鉴定和心理咨询,他觉得好极了。
哪怕能够摆脱几天这个把他气到灵魂出窍的人工智障法案,他也愿意感到高兴。
斯塔克觉得这件事可能需要慢慢说服典狱长,但至少他同意让他把男孩带走——孩子看上去年纪还小,虽然已经具备了成年人的固执,但也许是个好的突破口。
斯塔克怎么看都觉得这不可能是自己的私生子。
但不论这孩子是不是,他看上去都需要一些帮助——虽然他不是心理专家,但一个死活不肯透露自己名字的小孩,肯定不太对劲吧?
当然,顺便也可以查查人口数据库里有没有记录这个孩子的dna,找到他真正的身份。
死去的老典狱长给整件事都蒙上了一层疑云。不知道为什么,斯塔克看着这个孩子,仿佛看到了幼时的典狱长先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曾经经历过这个时期。
他微微皱眉,提出了告辞。
“我明天早上会来接他离开监狱。”斯塔克转向沙发上的男孩,“我有个好的设想——也许等到明天早上,你就会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了。”
法案回答得毫不迟疑:“不可能。”
斯塔克:“……”
他以为小孩子大多挺好客套的,没想到还有例外。
在斯塔克离开之后,张典羽打开地图,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员。班纳博士在送斯塔克离开,两人似乎有话要谈,头上都冒出了各式各样的气泡,其中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问号。
别说他们,张典羽也有许多问号,但他习惯了。
彼得穿上了蜘蛛侠制服。趁着放风时间,囚犯们没有参与劳役,都挤在庭院中的时候,去洗衣房准备把自己的制服洗一洗。
为了让他能够在囚犯们行动受限的时候出来做自己的事情,张典羽特意给蓝色囚服的囚犯们安排了不同的自由活动时间。
所以此时的蜘蛛侠才可以偷偷摸到洗衣房。
张典羽皱了皱眉,觉得长久下去不是办法。虽然超英们大多喜欢夜晚活动——但那是因为犯罪分子喜欢在夜晚搞事啊。
都入狱了,就吃好睡好多干活,顺便调整一下健康作息。
他看着地图上的蜘蛛侠把红蓝相间的制服塞进洗衣机,慢慢萌生了一个想法。
但还需要时间来实现——就看法案所说的事情是否可靠了。
张典羽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法案,突然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男孩与他对视着,对这后面所蕴含的意味毫无所觉。
“是这样的,”张典羽略微思索,“关于我的第二个角色,有没有一种办法,能够让他……稍微显得,正常一点?”
法案眨了眨眼,不理解他话语中的意思:“他们非常正常。”
张典羽深深吸了口气,告诫自己,此时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智障,不要对智障生出怒火。
“你不觉得他们的动作非常机械化,与人交谈时非常容易暴露替身的身份吗?”张典羽说完,想了想补充:“不用你觉得了,反正我觉得是这样,你给我解决的办法。”
“我不能插手关于你的——”
张典羽打断了法案:“给我解决!”
法案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深蓝色的眼睛盯着张典羽,一时间没有开口。
张典羽抱臂而立,丝毫不打算退让。
“我可以帮你挑选一位新角色。”法案犹豫地说,“这个角色的技能在最初使用时就会激活,她的技能是‘控制’相关,不仅仅包括对囚犯和监狱的控制,还有对于另一个界面的临时操作。”
张典羽露出微笑,他就知道法案肯定还有办法。
“这也是原本用来替代我的人之一吗?”
法案点点头:“是的,她对囚犯的操控非常好,每一次测试的结果都优于你。”
张典羽:“?”
他决定不问了,这法案一开口就会让他感到不爽。
但他又注意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等等,她?”
法案点了点头:“你的这个角色是一位女性人类界面,拥有特殊的优势和弱点,非常值得进行开发——”
“你在逗我吗?”张典羽感到不可思议,“也就是说如果我要在我的这个‘主界面’和新角色之间切换,就会忽男忽女?”
“确切地说,”法案表示赞同,“作为人类样本,你并没有性——”
张典羽最终还是拎着小领结把法案提了起来。
“你非常愤怒,”法案的小短腿悬在空气中,小脸上的眉毛却拧了起来,“我不懂为什么。”
张典羽:“……”
他把法案丢回了沙发上,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决定放弃交流,也放过了这个小东西:“算了。那么,这个角色在哪?把她找出来给我。”
“她就在代理典狱长的应聘栏里。”法案回答,“原本她不应该这么快出现,但因为你的要求,我临时用掉了一个与世界达成的协议,可以微调随即角色的顺序,将她设置为下一个激活的角色。”
张典羽打开游戏面板,在员工栏里看到了代理典狱长的选项,打开之后看到了一排头像,但除了第一个,下面都是灰色的。
这是一个有着黑色长发和蓝眼睛的女人,照片上的嘴角透露出冷硬的线条,看上去非常不好惹。
“所以,我只要选择让她来面试就可以了吗?”张典羽问。
法案却摇了摇头:“你忘记了最关键的步骤——只有主界面发生危险,无法以清醒的状态应对发生的状况时,才会启用第二角色。”
张典羽目瞪口呆,头脑受到了冲击。
“所以……”
沙发上的男孩刚刚被他拎起来又丢了回去,黑发显得有些凌乱,但神情依然一本正经。
“所以你要经受生命危险才可以。”
张典羽:“……”
“我要找个人来杀我吗?”他想了想,“今天聊天的时候,万磁王似乎有这个倾向,要不然我找他试试?”
法案看着他眨了眨眼:“如果在监狱内袭击典狱长,会依情况严重程度增加刑期,囚犯大多不会选择同意。”
张典羽不是很赞同,他第一次激活了赛克斯通就是因为被囚犯“杀死”了。
但换个角度来讲,如果他现在跑过去对万磁王说“你能不能把我杀了”,想必对方是不会同意的,甚至还会抛过来一个鄙视的眼神,觉得他有什么阴谋。
张典羽陷入沉思。
第二天一早,着装整齐的斯塔克站在绿色的员工门前,举起右手准备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了对话声。
“你想到了吗?”
是男孩一如既往故作严肃的声音。
“就割腕吧。”
他听到典狱长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