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虽比不得寒冬腊月的天,可这凛冽的寒风,吹起来也是让人头疼得紧。
况且瞧着顾晟羽这般脸颊绯红,凤眸带水的模样,一眼便能看出不对劲。
顾晟羽游到杨翠身边,摇了摇满是水渍的脑袋,直把水珠摇了杨翠一声,狼狈的起身逃窜。
只是未待杨翠顺利的站起身,便被人一把扯住手腕,借势上了岸。
杨翠眯起眼睛,做好了男人身着单薄的准备,未料顾晟羽一身玄黑长袍配着同色外裳,将壮硕的身材遮掩了个严严实实。
“你这穿的整整齐齐,不像是游水的,难道是自己准备跳水逃生的?”
顾晟羽脸色沉沉的看了她一眼,不置一言。
杨翠细细打量了男人半响,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被男人扯着手腕,迅速走到灌木丛中。
杨翠只来得及拉住点翠,回过神来时,已被男人强行压住脑袋,俯趴在灌木丛中不敢动弹。
杨翠心念微转,便按住蠢蠢欲动的点翠,更低的俯下身子,随了顾晟羽的意,果然见男人加持在她手腕上的力道松了些。
他要是再不松些,杨翠估摸着自己这手怕是要费了。
外面是一男一女的交谈声。
自从那日撞见怀安郡主,杨翠便对一男一女见面有了心理阴影。杨翠竖着耳朵听了个大概,起初只以为顾晟羽又是来捉奸的,没成想这二人的话更透漏出不得了的事情
“找到人没有?”
“没有,明明是往这跑的。”
“韶关姑娘都准备好了,人一定要快点找到,不能误了大事。”
……
待二人走后,杨翠才捏着胸前的衣襟,轻声问道:“他们口中说的大事是什么?”
方才变故发生得突然,顾晟羽同她挨得极尽,男人呼吸间,灼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的脖颈
上。
初时还未曾察觉,如今乍然放松下来,杨翠便觉着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尤其是,顾晟羽紧扣在她手腕上的大手,正有意无意的在她的手腕间摩挲。
杨翠不安的动了动,身后的男人便是身形一僵,声线沙哑得不像话:“别动。”
男人浑身都在冒着热气,说出口的两个字更像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杨翠心下隐隐有了猜测:“你中招了?”
杨翠腿脚一软,便顺势靠在了男人怀里,只是顾晟羽此刻的状态实在是不对劲,杨翠也不敢贸然挣扎,毕竟两人的武力值不在同一个水平。
见顾晟羽动作自身的将她箍在怀里,身子不由自主的贴上来,杨翠暗道一声果然。
“你被下药了?”
这种小说里的常见片段,杨翠是真没料到顾晟羽这种活成人精的半仙也会中招。
顾晟羽身上发紧,强自克制住浑身蚀骨的瘙痒和烦躁,低低的嗯了一声。
直到被杨翠死命的掐了一把腰间,顾晟羽才恍若大梦初醒,低声说道:“有人换了我房间的熏香,我察觉到不对劲,便只能先跳入池子里冷静冷静。”
可是大兄弟你现在的状况也很不冷静啊!
杨翠内心泪流满面,只因顾晟羽无意识的靠在她的头顶,还蹭了蹭!
杨翠同点翠对视了一眼,杨翠弯身,一口咬在男人横亘在她腰间的手臂上,点翠趁机推开顾晟羽的肩膀,杨翠一咕噜便从他身边逃脱了出来。
两人忙不迭的离他一米远。
眼见顾晟羽还要靠近,杨翠被周围的水汽刺激得一哆嗦,一叠声说道:“你别过来,就在那里,不准过来。”
顾晟羽狭长的凤眸沉了沉,眼底酝酿起风暴。
三人僵持了片刻,顾晟羽率先站起身来,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恢复了冷硬,只是仍然含着两分沙哑。
“走。”
杨翠怔愣了片刻,问道:“去哪?”
顾晟羽拧开衣摆上的水渍,很是嫌弃的皱眉:“城郊别业。”
杨翠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纳闷气得要死,只想把这占她便宜的小犊子给推进水池子里再冷静冷静,只是脸色还要保持微笑:“我跟着你去做什么?”
顾晟羽脸色更沉,垂眸扫了战战兢兢的小姑娘一眼,素来凉薄的眸子里隐隐含着火光:“我如今被人暗算,意识不清……”
杨翠瞪大了一双水亮的眸子,看得顾晟羽心头好笑不已:“快点,再晚些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杨翠隐约猜到了顾晟羽难以企口的事情,听他此言,从点翠手里接过自己的披风扔给身边狼狈得不像样子的落汤鸡。
“穿上。”
顾晟羽嘴角抽了抽,杨翠怀疑他其实心底在想着打人。
“这是女子的衣服。”
杨翠学者他的样子双手抱胸,很是淡定的看着他:“你就这副样子出去,只怕是还没出府,你便已经不行了,估摸着是被冻死的吧。”
顾晟羽薄唇抿成细细的一条线:“你放心,我一定坚持活着送你回去。”
杨翠见好就收,见顾晟羽披风穿好,心底着实后悔手头没有照相机。
否则她一定马上将这史无前例的经典一刻给拍下来珍藏,她能一个人笑一整年。
性子板正清冷,矜贵端然的顾世子,穿着短了一大截的披风……
杨翠险些噗嗤笑出声来,忙掩饰的转身带着人往后门跑,途中还不忘留下点翠给江锦容二人带话,马不停蹄的带着人往城外赶。
至于那位金贵的顾世子,被杨翠赶去趴在车底,一路掩饰着逃出了襄阳侯府。
出了侯府,杨翠让车夫在隐蔽处停车,这才将顾晟羽接上车。
顾晟羽一路沉默的看着窗外,微微低沉的声音透露出一股子清泠寒凉:“手段不错,知晓收拢你们家车夫。”
杨翠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会这话是明褒还是暗讽,反之世子大人心思百变,她等凡人捉摸不透。
垂眸看着难受手背上暴露的青筋,杨翠心中知晓他绝不是表面看来这般平静,这位世子可是个远近闻名的能耐人:“城郊别业可有大夫?你这情况可拖不得。”
顾晟羽颔首,道:“有个疯子,能解我的毒。这车夫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