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周斯臣从容淡定地收回神思，抬眼看向还没落座的唐之德，“唐总的报告写得不错，就这么执行吧。”
就这样？就这？
唐之德梦幻般摸着凳子坐下，显然对此刻雷声大雨点小的状况消化不良，要知道每周例会他永远是被周斯臣毫不客气吊起来摧残的人啊！
满座同僚朝他投来灼热的目光，大概有苦日子终于混到头的倾羡。
整个会议，周斯臣都处于温和无澜模式，到底是因为方案本身好，还是大修罗今日个心情不错，谁也没个准数。
等会议散了，要出门的李延川被团团围住。
“哎呀，李秘书今天真是一身精神，这一套刚定制的吧？是哪家改天我也去转转。”
都是群年过半百的小老头子，此刻围着个年轻后生打哈哈，李延川只能绷住脸让自己别笑出来。
他晃晃手上的东西，“我得给小周总送文件去了，如果是问西装，那是楼下出门右拐的大商场买的，如果是其他，还请快些。”
“嘿嘿嘿，李秘书果然七窍玲珑心。”其中一个笑了，搓着手道：“今天小周总心情不错啊，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李延川比了个手势，指指上面，带着股高深莫测的笑道：
“你们猜。”
“？”
在一众震惊不过的目光里，李延川理了理西装外套，淡定从容地循着小周总的步伐去了。
留下一众老干部。
“这李秘书——也疯了？”
*
秀看到一半，宋知音实在无聊得紧，准备去后台找一找宋知音，刚从席位上起身，视线一顿，就看见赵宜人绕过好几排座椅也往后台过去，后面跟着道西装革履的身影，确实是前不久刚一起吃过饭的黎落成。
快到拐角的位置，黎落成突然回了个头，视线草草掠过席位，似乎不曾注意到第一排的苏想。
等两道身影消失不见，苏想拿起手包跟过去。
走廊上时不时路过几个工作人员，看到苏想过来也不在意，只以为是合作方那边的，经过一排休息室会议厅，前面就是安全楼道了。
他们进了安全楼道？
她还要再往前一步，忽然楼道半掩着的门里传来女人一声冷笑。
是赵宜人。
“我说了不用，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要来这种场合找我，我不想看见你。”
虽然听得出来火气，但声音刻意压低了些。
沉默了一瞬，黎落成一向温柔的嗓音响起了，面对如此侮辱，他好脾气到甚至在宽慰对方。
黎落成：“你不要生气，今天只是巧合，里面有一件珠宝的收藏者是我——不过在这儿看见你，我还是很开心。”
“开心？”赵宜人冷笑，声音听起来有点抖，“可我看见你一点也不开心，我害怕你知道吗！你怎么跟个恶鬼一样缠着我！”她深呼吸道：“你不想毁了我吧？如果不想毁了我目前的一切，你就滚开，滚离A市，不要再出现！”
苏想靠着墙壁，越听越触目惊心——
两人的关系，已经亲密到这个地步了吗？而且赵宜人的口吻，倒像是有什么把柄握在黎落成手上。
半晌。
“我没有想毁了你——”黎落成轻轻道：“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用了多少功夫——”
“啪——”
随着一记清脆的耳光，里面刹那恢复安静。
苏想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更加贴紧了身后的墙面，准备随时躲进旁边的化妆间里。
窒息的沉默。她其实有点怕黎落成愤怒之下回扇过去，毕竟没有谁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对方撒泼，而赵宜人那张脸，扇了后恐怕后续很难全身而退。
苏想知道的，黎落成虽然温润，但不至于没骨气，故而宋知音刚刚说那些的时候，她下意识就认为其中有猫腻，这才临时决定偷偷跟上来瞧一瞧。
沉默了太久，久到她几乎认为是不是里面的人已经走掉的时候，突然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随即黎落成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手都红了，疼不疼？”还是很温柔。
苏想默了，胸膛因为强烈的震惊感而上下起伏着。
她握紧手上的手包，抬脚往外走。
更多的已经不需要再听。
黎落成喜欢赵宜人她可以理解，国外一见钟情二见倾心，这种戏码寻常极了，但喜欢到自尊都不要的黎落成，她实在不能够想象。
因为很久之前的他，完全不是这样的啊......
那是大学刚入学的时候了，彼时苏想刚一门心思考来跟他同一所学校，迎新会上自告奋勇上台跳了个舞，因为她知道黎落成就在台上，她是跳给他看的。
中国风的舞蹈，水洗色的长衫仙气飘飘极了，于是那晚之后整个学校的单身男性都在打听苏想这号人物，其中还有个花臂小刺头。
小刺头据说家里有点矿，仗在捐了几栋楼在学校一向目中无人，无法无天，隔天就带了一大帮人把苏想堵在学校小树林里。
典型的中二病非主流混混，说着几几钱包月的荤话，苏想倒还算淡定，只是几番忍不住想告诉他您这种级别的富二代真心不够看的，顶多算个有点钱的暴发户...
话没出口呢，黎落成到了，恰好听到小花臂满嘴的污言秽语。
那天的黎落成简直跟疯了一样，跟人吵架都从没蹦出过一个脏字的人，把小花臂按在地上一拳一拳地揍，眼里戾气重到旁边没一个人敢上来拉。
偏偏小花臂不认输，继续逞口舌之快，于是就变成他每说一个字，黎落成就照着他脸上来一拳，最后差点把人揍进icu。
这么一打，苏想看得心潮彭拜，觉得自己没选错人，黎落成一身潇潇君子骨里，流动是慷锵热烈的血。
他是个看着很柔，其实谁也不能让他折腰的人，于这样的人来说，被一个女人连掴两个巴掌，除非爱到极致，否则怎么能忍受。
苏想叹气了。
黎落成是个好人，只是看女人的眼光怎么就越来越不行了呢，那赵宜人一看就不是个适合他的人呀。
这感情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