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梁惜失踪的细节，我想和你再确定一下。”他敛了神色，抛出诱饵。
“你说。”
“我这边查到，她在18岁那年失踪之前就曾消失过一次，是吗？”
“对！”
“那期间她去了哪你们知道吗？”
闻言，姜亦眠失落的摇头。
她听师父说起过，梁惜姐姐回家时的状态非常好，像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半点受过虐待的迹象也没有。
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提起那十几年她的去向她就缄默不言。
后来——
大概是不忍心看师父、师娘为此忧心，她才终于坦言，说她答应了别人不能说，而他们只需要知道她没受过苦就够了。
她师父心想也是这么回事，后面就没再追问过。
“我查到她曾被一户人家收养过。”
“真的？！”
封北霆抬手，示意她不要太过激动，“是在芝加哥旁边的一个小镇，不过那里现在已经重建了，要顺着这条线索找到的人的话，可能要再花费一些时间。”
“那有关于收养她的人的信息吗？”
“是一对夫妻，年纪比起与她同龄人的父母要大一些，其他的就……”
“谢谢！”
说不定梁惜姐姐当年就是因为思念养父母所以才偷偷离家出走的。
又或者，是她养父母来接走了她。
总之不管是哪一种，这至少是一个方向。
“那个小镇的具体位置在哪？”即使重建，那之前在那生活过的人还在，虽然这样找起来比较费时费力，但比起之前那样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找，这样已经很好了。
封北霆顿了一下，随即才写下一个地址给她。
“我已经安排人过去了。”
“那我也要告诉师父一声，说不定他有朋友能帮上忙。”这些年她师父到处走，认识了不少人。
“也好。”
“封北霆，谢谢你。”她望着他，目光专注而认真，“以后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除了……”
她顿了下，眸光微闪。
封北霆轻笑，“我像是那么卑鄙的人吗？”
苏拂：您不是像，您压根就是。
狱寺：嗯。
吃瓜群众看破不说破，被蒙在鼓里的姜亦眠连连摇头。
她没觉得他卑鄙，她就是单纯看不透他。
“我就当是你给了我一个承诺，以后有需要会找你兑现的。”末了他又毫不卑鄙的补充了一句，“不会是有关感情的事。”
“……嗯。”
那句“对不起”已经到了嘴边了，可余光瞥到一旁的狱寺和苏拂，她就又硬生生咽回去了。
她甚至有瞬间的怀疑，这两人会不会就是他找来当挡箭牌的……
目送着姜亦眠走出他家，封北霆眸中的暖色渐渐褪去。
薄薄的，泛起一层寒霜。
旋身之际，余光瞥见餐桌上摆着做好的早餐，他的脚步微微顿住。
食材丰富的三明治、一个鸡蛋、一杯热牛奶。
刚刚还冒出热气，细细的一丝轻烟。
而现在，牛奶不再冒蒸汽，三明治的边缘渐渐凉掉变的坚硬。
封北霆寒着一张脸走过去，眉宇间满是戾气。
哐啷！
桌上杯盏被尽数扫落。
印花瓷盘和玻璃杯掉在地上摔的粉碎，瓷片划过地砖的尖锐声音令苏拂瑟缩了一下，暗暗往狱寺身后挪了一小步。
纯白的牛奶无声的流淌，蔓延至封北霆脚边。
垂眸，他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俊眉微蹙。
这颜色……
太淡了。
他还是更喜欢樱桃汁，血一样的颜色，足够艳丽。
苏拂战战兢兢的躲在狱寺身后，掐着电话的手差点没抽筋。
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一条已读信息。
【让他来见我。】
努力咽了几下口水，苏拂才小声说，“四少……大少爷要见你……”
话落，好半晌都没有回应。
她吓得脸都白了。
过了好久，苏拂才好像听到封北霆的声音。
“嗯。”
他半眯着眸，慵懒的应了一声，像猫。
*
封北霆出门的时候，姜亦眠正好也要下楼买东西。
她这边刚旋下门把手就听到走廊传来苏拂的说话声，她当即就松了手，任由门锁再重新落下。
非常时期，除非必要，还是尽量避免接触比较好。
想着等封北霆他们走了自己再出去，姜亦眠就扒着门镜往外看了两眼。
这一看不要紧，却意外发现封北霆今天的穿着和平时很不一样。
印象里，他经常穿一些暖色系的衣服，像是米色之类的。
深色系虽然也有，但大多是外出时穿的正装。
可今天——
他穿了一套纯黑色的休闲西装。
给人的感觉很陌生。
散漫、神秘，危险。
最后一个词从脑海中冒出来的时候，姜亦眠整个人都惊了一下。
她为什么会觉得他危险呢？
眼前，莫名就浮现出了几天前他从警局出来的情景。
他满身血污，站在风里望着她笑。
心里冒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扫了姜亦眠外出购物的兴致，她瘫在沙发上晃荡着两个小脚丫，忽然觉得无聊。
要是没有昨晚那件事，她还能舔着脸去找封北霆借两本小说。
现在……
想到小说，她忽然想起了苏拂。
话说那姑娘到底写的啥小说啊？
之前在和封北霆闲聊的时候听他提过一次，他说苏拂写垃圾给不谙世事的小孩子看，挣了太多的钱。
言辞之间的那个嫌弃，毫不掩饰。
姜亦眠有点好奇。
她不知道苏拂的笔名是什么，抱着猜一猜的想法她打出了“苏拂”两个字，毫不意外的弹出了一大堆链接。
有的是作者名、也有的是女主名。
她选了作者名里最靠前的链接点进去，看到了一个长似小火车似的书名。
《妄想在你怀里撒个娇》
别说，名字还挺戳她的。
简介相当简洁，只有一句话。
【所有人都说他喜欢江枫眠是痴心妄想，只有丰逸庭自己明白，他对他，是先痴心，再妄想。】
姜亦眠扬眉。
两个“他”？这是本耽美文？
眼尖的扫了眼书评区，她看到置顶的一条评论上写着扎眼的标题：活泼阳光受vs暗黑妖孽攻。
想起封北霆曾说过的“蚊香”理论，姜亦眠觉得这文是苏拂写的可能性又大了一点。
点开第一章，一种诡异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男主叫江枫眠，是一名乐天派的法医，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喜欢骷髅、习惯随身带着手术刀……
姜亦眠觉得这就是翻版的自己。
真要深究她和江枫眠的不同，大概除了性别以外就是她喜欢吃樱桃，他喜欢吃香蕉。
越往后看下去，姜亦眠就越是确定作者苏拂就是封北霆的朋友苏拂。
从开篇江枫眠到国外学习、再到和丰逸庭成为邻居，几乎完全复制了她和封北霆的相识过程。
惊讶之余，她倒也没有想太多。
毕竟苏拂当初曾找她要过素材，以身边人为原型进行艺术创作也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何况之前封北霆也说过，苏拂接近他当朋友就是为了写小说。
艺术来源于生活嘛。
这么一想，姜亦眠看文的心情就轻松多了。
不过几章之后，那种诡异的感觉就再次出现。
比如江枫眠家的水管爆裂并不是意外，而是丰逸庭的手笔。
再比如堵车停电之类的……
不可否认苏拂的这种小设计为文章增色不少，单纯作为读者来讲，姜亦眠觉得看起来挺带劲儿的。
可一想到那是以自己为原型的人物，她就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不是被冷风打在肌肤上的那种寒冽，而是赤着脚踩着地砖上，丝丝寒意透过脚底板向上蔓延，直到周身都被寒气包围的那种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