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卧室门关上，袁琼才拉着姜亦眠的手紧张道，“小眠，北霆是不是又犯病了？”
“啊？！”姜姑娘一懵。
“你没觉得他特别的黏着你吗，走到哪都要看着。”
“嗯……好像是有点……”
其实姜亦眠早就察觉到了，不过这在她这儿已经不算什么了，毕竟之前在国外就经历过被安针孔摄像头、前几天还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被监控，所以现在封北霆“紧迫盯人”她一点也不意外。
回握住袁琼的手，姜亦眠满不在乎的说，“他愿意看就看呗，我又不会掉几斤肉。”
这样要是能让他安心一点，她其实无所谓的。
“小眠，其实妈妈之前就想说了。”说着，袁琼缓缓蹙起眉头，“你跟北霆谈恋爱是你们两个自己的事情，他的偏执、妄想只要你能承受我和你爸爸也不会说什么。
可未来你们要组建家庭，你现在又怀孕了，北霆他很快就要成为父亲了，难道还要一直这样吗？
你确定他这样，将来不会影响到孩子吗？”
闻言，姜亦眠咬住下唇。
应该……
不会影响吧。
“我和你爸的意思是，还是找个心理医生给北霆看看，你说呢？”袁琼听说过有些病人会抗拒就医，她不知道封北霆会不会也这样，所以决定先跟姜亦眠商量一下。
“……妈，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我劝劝他就好了，他可听话了。”姜姑娘没说的是，心理医生也治不好封北霆的妄想症。
温知夏是国内外很有名的心理医生，她当初建议封北霆回国来找自己，说或许自己答应跟他在一起，他的妄想症就会好了。
照理说这方法是站得住脚的。
所谓“妄想”，皆因得不到，既然得到了，那妄想就该消失了才是。
后来——
姜亦眠自己琢磨着，应该是差有她家人拦在中间。
好不容易这关也闯过去了，她跟封北霆本该过上没羞没臊的日子了，却不想一场流感打破了平静。
她又是解剖、又是照顾病人，整天都待在高危的环境里。
她无法想象那阶段封北霆的心理。
他应该是一直压抑自己作乱的想法才能勉强保持冷静的。
不过，那天自己忽然晕倒，怕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感冒还不算，居然还查出来怀孕了。
那短短两天发生的事情姜亦眠如今自己想来都觉得刺激。
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连她都觉得像坐了过山车一样，更不要说封北霆。
他本就是受不得刺激的。
袁琼还欲再说，封北霆却已经回来了。
她不得不咽回到了嘴边的话，深深的看了姜亦眠一眼就离开了。
袁琼走后，姜亦眠却什么都没说。
她大摇大摆的躺在床上，像个流氓似的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捏腿。”
封北霆听话的上前。
他低着头认认真真的帮她按摩，异常沉默。
从姜亦眠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颚。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抬手托起他的脸，毫无意外的看到了一双暗沉的眸子，不见丝毫光彩。
“你听到妈跟我说什么了。”她一脸平静，语气不是疑问。
封北霆微敛眸子，半晌后才僵硬道，“眠眠……我会努力……努力当一个好父亲……”
他知道自己有病，但再怎么样他都不会伤害她和宝宝的。
“我知道啊，所以我不是什么都没劝你嘛。”姜亦眠往他面前凑了凑，让他看到自己眼中难得的认真，“封北霆，虽然我平时经常把变态啊、心理扭曲这些话挂在嘴边，但我从未认为你有病，那些只是玩笑话。
否则的话，我在面对你的时候会格外小心，更会尽量避免这些用词。”
顿了顿，她又说，“爸妈之所以担心，是因为他们接触到的患有心理疾病的人，大多控制欲极强，虽说是爱，但往往到最后会打着爱的名义做出伤害别人的事。
可你不会啊，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我一点也不介意。”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姜亦眠忽然转身将手伸向了床头柜，在边沿那里摸摸索索。
封北霆看着，眸光微凝。
姜亦眠回身，摊掌，一个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小东西静静的躺在她的掌心。
是监听器。
“我知道你在房间里安了这些。”是这些，不是这个。
不是她偷看到，而是她猜到以他的性格一定会这么做。
话落，她又把监听器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我那天感冒晕倒一定把你吓坏了，所以现在处于你平复心情的阶段，你怎么做我都能理解，没关系的。”
封北霆觉得自己有点感动。
只是那份心情才刚刚冒头，姜姑娘忽然话锋一转，“是不是被我的话感动到了？想不想哭？”
封北霆：“……”
瞬间啥心情都没有了。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心里多出了几只小天使在飞，美滋滋的。
*
夏季来临的时候，流感的情况已经得到了改善。
各行各业复工，城市再次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和繁华。
这场灾难过后，警局之前不得不叫停的检查重新提上了日程，一桩陈年旧案拉了好几人下马。
姜肃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终于落下，能够安心窝在家里等着他那不知是小外孙还是外孙女的娃娃出生。
姜亦眠的肚子已经隐隐鼓了起来，穿那些肥肥大大的衣服还看不出来，但如果是稍微包身一点的就不行了，从侧面看过去用姜墨不着调的话来形容就是：俨然一条蛇吞了一只青蛙。
这天哥俩又在拌嘴，封北霆坐在旁边给姜亦眠摘樱桃梗，不妨电话忽然响起来。
是闻嘉兮打来的。
流感期间，她也曾联系过他几次。
问他身体怎么样、需不需要口罩消毒液之类的。
但今天她打这通电话来，显然不可能还是为了那些事。
电话接通，闻嘉兮含笑的声音传来，“哥，你最近过的怎么样啊？”
封北霆没跟她闲扯，开门见山道，“什么事？”
“我妈想见你，你今天有时间吗？”之前大家一直都在居家隔离，鲜少上外面走动，所以见面的事就耽搁了下来，“其实本该之前就见的，我妈可着急了，但是之前好多小区不是都封闭管理嘛，我们出不去，你也进不来。”
“嗯。”
“那我们约在小乔居见？”她馋那儿的私房菜了，两三个月没吃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一听要外出，封北霆看了姜亦眠一眼。
跟她分开肯定是不行的，可要是带着她一起出去他又不放心。
于是果断拒绝，“外面不安全，你们来我家吧。”
闻言，姜墨在旁边扬眉，心想他们家啥时候成他家了，可倒是不客气呢。
“你家……那你把地址发我……”
封北霆报上了姜亦眠家的地址。
闻嘉兮之前来过所以有印象，不禁惊讶，“哥你倒插门啦？！”
“……挂了。”
“啪”地一声撂了电话，干脆利落。
见他收起手机，姜亦眠问，“谁呀？”
他的电话好久都没响过了。
“闻嘉兮。”默然片刻，他又说，“她跟她妈妈待会儿过来。”
其实把见面地点约在这，封北霆心里还有别的考量。
姜亦眠一看他那个眼神就知道，这浑身上下长满心眼子的人指不定又在那算计啥呢……
*
姜家这些人虽然听说过闻夫人，却从未见过，这会儿听姜亦眠说起封北霆跟对方之前的渊源，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严梅心想这孩子的身世咋这么坎坷。
姜墨喝了口饮料压压惊，怔怔道，“以后哪天要是说封北霆跟小眠是亲兄妹我都能信。”
说完，收到了数道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