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闻“怀孕”两个字,封北霆如遭雷击。
最先涌上心头的,不是开心激动。
是担忧。
姜亦眠体温烧至三十八度多,检查结果还没出,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她真的感染了流感,肚子里怀着孩子不能吃药,只能靠物理方法降温,靠自身的免疫系统自愈。
可孕妇的免疫力都会较常人低一些,自愈能力自然也不比别人。
真到了那一步,就一定得药物治疗。
要是因此对胎儿有影响,那这个孩子就不能留了。
封东时身为专业人士还什么都没说,封北霆就已经想到了最后的结果,甚至连应对之策也想好了。
见他僵在原地并不说话,封东时问,“你不准备告诉她?”
封北霆坐在床边轻轻握住了姜亦眠的手,眸色暗的骇人。
“这种事瞒不住的。”姜亦眠最近是忙糊涂了,昏天暗地没有时间概念,所以才没反应过来自己经期多久没来。
现在回到家闲下来,她一定会发现问题所在。
这是她自己的身体,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住!
封北霆依旧不吭声,忽然抱起姜亦眠往外走,冷冷的丢下一句,“结果出了告诉我。”
“……嗯。”
封东时难得应了一声。
看着封北霆僵直的背影,他觉得自己还是早做打算比较好。
姜亦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这个疯小子怕是闹的腥风血雨,他们谁都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想了想,他打了两通电话出去。
一个打给连清风,一个打给封西爵。
“那小子把戒指给你了,是不是?”电话接通他就开门见山的问。
“嗯。”
封西爵应了一声,音色凉凉。
“把人看紧了,别让他作妖。”
“大哥,你是高看了我,还是低估了他?”封西爵轻笑,语气复杂,“你觉得没了封家,他就无人可用吗?”
“……好歹能抵挡一下。”
至少别由得他闹,否则还有个完!
“我尽量。”
这戒指他本就不想收,是那个臭小子硬塞给他的。
后来本打算要还回去,只是一时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给耽误下来了。
封家这个烂摊子,他才不想沾手……
*
封北霆带姜亦眠回了他们自己的房子。
在他们从医院回家的路上,这里已经被狱寺安排的人布置成了一个小型医院,该有的医疗器械一样不少。
这是流感爆发前封北霆留下的,本来是想着万一身边有人染病可以备有,没想到居然用在了姜亦眠身上。
他没对任何人说起姜亦眠体温异常的事情,安排了封家的医生在楼下住着,随时查看姜亦眠的情况。
家里的食材狱寺也已经准备好,足够他们自行隔离一周。
姜亦眠醒来的时候是下午,身上的防护服不见了。
所以她这是……
鼻息间嗅到了浓浓的酒精味,她转过头一看,发现床头柜上摆着酒精和纱布,还有医用酒精棉球。
再联系了一下身上酸唧唧的感觉,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感冒了。
心猛地就吊了起来。
这些天在医院,她一直以一种十分积极乐观的态度对待自己的工作,像是应了那句“初生牛犊不怕虎”。
某次她甚至在不经意间听到两个老医生偷偷议论她,说,“到底是年轻啊,经历的少,不发愁也不害怕,每天都乐乐呵呵的。”
那时她忍不住在心里反驳,是害怕的。
只是她没表现出来,所以没人知道她心底的恐惧。
怕自己一不小心感染流感,怕自己也像其他感染者那样虚弱的躺在隔离病房里,怕自己就这样死去,连家人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更怕自己死去后,这个世界上会跟着少了一个叫“封北霆”的漂亮男人。
即使是现在,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在得知自己感冒的那一刻她心里也在“突突”地跳个不停。
她抬手摸了摸额头,自己感受了一下,秀眉微扬。
不烫啊。
看来已经好了。
刚放下手,卧室门忽然被人从外面“砰”地一声推开,封北霆几乎是跑着进来。
“眠眠!”
“……怎、怎么了这是?”他这样,倒是把她吓了一跳,“你别担心啊,我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不烫了。”
封北霆没理她,径自拿过耳温枪测了一下。
嘀——
37°9。
姜亦眠:“……”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她主动往上扯了扯被子,将自己卷的严严实实的,“我刚刚摸了一下的确没觉得热啊。”
“你全身上下温度都不正常,还能指望手感?不然你摸摸我的?”封北霆垂首,将脸凑到她面前。
姜亦眠摸了一下,眼睛一亮,“哇!好凉快!”
封北霆:“……”
拉下她的手塞进被子里,他沉眸道,“乖乖躺好,我再用酒精帮你擦一遍身子。”
“哦。”
姜姑娘乖乖翻过身去。
转身的时候余光不经意间瞥到墙角上的东西,眸光微闪,“监控器?!你往卧室里安这个干嘛?”
不是针孔摄像头,肯定不是为了偷窥。
那是为了……
监视?!
这么一想,好像的确是这样,刚刚她一醒他就进来了,应该就是在监控画面里看到的吧。
封北霆也没隐瞒,大大方方的承认说,“你睡着之后我要去做饭,这样方便看着你。”
“嗯……”话是这么个话,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她也没说让他拆了。
刚刚他一进来她就注意到了他眼睛下面的勒痕,跟她脸上的一样,只是没她那么深,浅浅的两道印迹,是佩戴面罩之后留下来的。
她猜的没错,她昏迷前见到的人果然是他。
将脸埋进了枕头里,她将道谢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并未道明。
“封北霆。”她轻轻唤他,声音有些闷。
“嗯?”
“检查结果什么时候会出?”她知道大概是要一到两天,但她想知道确切的时间。
封北霆的手猛地一顿。
不过一瞬,便若无其事的继续,“普通感冒而已,别胡思乱想。”
“……那你没让封东时给我检查吗?”
封北霆没说话。
姜亦眠想了想,没再追问。
不管怎么样现在都是无法得知结果的,这道理她比谁都明白,只是心里总还是有些不安。
静静的趴在被窝里,沉默漫无边际的蔓延开来。
“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见她一时没了声音,封北霆险些以为她又晕了。
“没有,就是觉得热。”
不像之前有一次高烧觉得冷,这次她觉得自己心里有团火,都快自燃了,但是盖着被子又不出汗。
顿了顿,她又说,“想吃点凉凉的、酸酸的东西。”
末了总结性发言,“家里有山楂味的雪糕吗,我想吃。”
封北霆无情回绝,“没有。”
“那蓝莓味的呢?”
“也没有。”
“那不挑味道,只要是雪糕就行。”
“眠眠,家里没有雪糕。”
“……”
家姑娘觉得自己心里那股邪火烧的更旺了。
“雪糕没有,那雪碧总有吧?
不非得是雪碧,只要是碳酸饮料就行,实在啥都没有你接碗水给我冻冰箱里总行了吧?”她越说越激动,都快坐起来了。
被封北霆无情一掌,又给按了回去,“不行。”
“为什么?!”
“……你怀孕了,不能吃凉的。”他心知瞒不住,索性早点跟她说了。
当然了,其实从一开始封北霆就没想隐瞒姜亦眠这件事。
他觉得她有权知道。
而他,无权剥夺她这个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