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封北霆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姜亦眠刚想搀着他回卧室，谁知他却站在原地不动。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对视上了祁彦的目光。
对方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封北霆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敛了笑，眸光沉沉的望着祁彦，语气幽幽，“你看什么？”
闻言，姜灼以为封北霆看出了祁彦对姜亦眠有意思，赶紧岔开话题，“北霆喝多了，你别往心里去。”
祁彦收回目光，微微摇头，“不会。”
见状，姜亦眠赶紧拽着封北霆往餐厅外面走。
可还没等出去就被他掐着腰按在了墙上。
当时当景，吓得姜墨酒都醒了几分。
这是要干啥呀……
太刺激了！
姜亦眠现在也算是被封北霆给锻炼出来了，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是想做什么。
这位少爷是发乎情，却不会止乎礼。
平时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就罢了，现在当着她全家人的面儿，她就是再不拘小节也不能陪着他胡闹啊。
“春日去而复来，圆月别后重访。
年复一年，繁华重发，嫣红枝头。
我的辞行，也只是为了重新来到你的身边……”他的唇贴在她的耳畔，音色性感醉人。
姜亦眠：？？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咳咳——”姜肃掩唇干咳了两声，提醒姜亦眠注意影响。
恍然回神，姜亦眠赶紧挣脱封北霆的怀抱。
他却得寸进尺，“眠眠，你亲我一下。”
姜亦眠：！！
大哥，我求求你收了神通吧。
“快点啊。”封北霆还在催促她。
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扯向自己，姜亦眠咬牙切齿道，“你赶紧跟我出去，别再闹了！”
怕他不肯听话，她又压低声音补充说，“出去随便让你亲。”
“那你要说话算话。”他微微俯下身，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姜亦眠的身上。
“算话、算话。”
只要他现在跟她走，随便他怎么说都可以。
跌跌撞撞的架着封北霆走出餐厅。
带他去客房还不乐意。
到最后，反而变成了他拽着她在走，直接上四楼去了她的卧室。
随着门“砰”地一声关上，姜亦眠忽然被封北霆打横抱起，天旋地转间就被他压倒在床上。
他低着头，笑眯眯的望着她，“眠眠，我刚刚表现的好不好？”
姜姑娘垂眸，恶狠狠的磨牙，“……你还有脸问！”
“怎么了？”封北霆委屈巴巴的样子。
“你少给我装傻！
刚刚在楼下你就是装的对不对？”
“嗯。”
“……”
姜亦眠气的手脚并用的打他，露出一口尖利的小白牙咬了他两口，“你是不是疯了？就为了气祁彦就这么折腾？不怕降低在我爸妈心里的好感度？”
“气祁彦？！”封北霆拧眉，似乎并不认同她这种说法。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闻言，姜亦眠愣住了。
不是？
“那你刚刚是为了……”她怎么有点糊涂了呢。
“为了让他死心。”
话至此处，姜亦眠原以为封北霆要说“我觉得他喜欢你”，谁知这位少爷一脸认真的来了句，“我觉得他喜欢我。”
姜亦眠：！！？？
迷惑情节大赏。
他在说啥？
捏着她的小手，封北霆皱眉跟她抱怨，“刚刚吃饭的时候，他一直色眯眯的看着我，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他是你们家的‘座上宾’嘛，岳父岳母又对他另眼相看，我不能杀了他，那就只能让他自己知难而退喽。”
姜亦眠沉默的眨着眼。
以为她是不信，他又继续说，“难道你没有注意到，他刚刚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吗？”
“噗……哈哈哈……”
回应他的，是姜亦眠冲口而出的大笑。
差点笑到驾崩。
封北霆拥着她从床上坐起来，怕她笑呛着，“这件事有那么好笑吗？”
正常情况下，她应该要吃醋的吧。
“封北霆……你是要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游戏账号嘛……
哈哈……祁彦看上你了哈哈哈……”
“你觉得是我自作多情了？”
姜亦眠心想，我是觉得你犯病了。
她抹了抹眼角溢出来的泪水，努力压下笑意。
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她笑吟吟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杏眼中闪动着晶晶亮亮的光，那是面对别人时没有的光彩。
“没有，怎么会是你自作多情呢！
你这么可爱，他觊觎你也是常理。”
“那你笑什么？”
“我笑……是因为开心啊……”一言不合，姜姑娘就开始瞎掰，“连男人都开始抢你了，这说明我眼光好啊，我捡到宝了还能不开心？”
“这么说倒是没错。”
笑着点头，姜亦眠想着要不他这病不治了也行，偶尔像这样出其不意的发作一次还挺有意思的。
“对了，你刚刚在楼下跟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他的辞行，只是为了重新来到她的身边”？
“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看到祁彦，忽然想起来我们小时候一起被绑架的事情了。”
姜亦眠一惊，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因为犯了病、又喝了那么多酒，所以一时忽略了她忘了绑架细节这件事了吗？
还是在他这次的妄想里，她是知道曾经那些过往的？
她没敢看向封北霆的脸，怕自己发现不对劲儿，只是试探着问他，“……那你当时为什么要走啊？”
“我也不想啊，老头子让人把我抓走的。”
“嗯……其实那样也好……
我记得当时好危险啊，那些人把我的头按在水里，我呛了好多水，都快不能呼吸了。”
“不怕、不怕。”封北霆的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眠眠，别害怕，他们都已经死了。
有我在，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姜亦眠交握在一起的手不觉攥紧，做了什么决定的样子。
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十分平静的响起，“嗯，我知道他们都死了。
警方当时还怀疑……是我失手杀了其中一个人……”
“不是你！”封北霆厉声否定道，“怎么会是你呢！”
“可警方找到我的时候，现场没有别人，某个瞬间，我也差点以为自己就是杀人犯了。”
“眠眠，不是那样的！”
封北霆拉下她的手紧紧握在掌中，深深的望着她，一字一句道，“那些人不是你杀的，是我！
是我杀了他们……”
这样一个寂静的深夜，月很圆，起了风，窗外有一些干枯落魄的树木影子，像一些丑怪的鬼影，在黑沉沉的夜幕下声嘶力竭的叫喊，比着绝望的姿势。
许多许多年后，姜亦眠都对这个晚上记忆深刻。
无论窗外肆虐的风暴有多骇人，都无法扑灭她眸中燃起的一缕光，是惊心动魄，也是情深一往。
*
楼下。
祁彦站在客房的窗前，看着窗边的那棵腊梅树，恍惚间想起了小时候跟姜灼一起上树帮姜亦眠捡风筝的情景。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她清脆悦耳的笑声。
那时候她还会像对其他人那样仰着头、甜甜的叫他一声“祁彦哥”。
可自从他们被绑架回来之后，她就开始渐渐疏远他了。
他一次次的试探，想知道她是不是想起了曾经的那些事，结果就是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是命中注定吧，即使记忆不在，内心深处对一个人的感觉却不会消失。
所以兜兜转转，她还是和封北霆走到了一起，也还是那么讨厌他。
封北霆……
那个漂亮到堪比女孩子的少年，十四年前就是那么耀眼，而今更甚。
可祁彦之所以会对他印象深刻，却不仅仅因为他那张脸，还因为他那双染血的手。
鲜红修长的手指仿佛一种艳丽的花瓣，红的妖娆，美的危险。
那种花，叫曼珠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