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着头看向姜亦眠，小小的人眼睛里装着大大的疑惑。
秉持着不懂就要问的想法，姜诺被勾起了好奇心，“小姑姑，眼睛里怎么会进砖头呢？”
他伸手比给她看，“眼睛这么小，砖头那么大。”
“你想知道啊？”
“嗯。”
“我可以告诉你，但前提是你也得回答我一个问题，这样才公平，好不好？”对于给自家小侄子下套这种事，姜亦眠做的得心应手，并且丝毫不觉得羞耻。
“好。”
“那我是女孩子嘛，你要礼让我，所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嗯。”
“眼睛为什么红红的？”
不等姜诺回答，她就补充说，“我们先拉勾勾，谁都不带说谎的，谁撒谎谁以后吃的樱桃吃一个烂一个。”
姜诺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他走到一堆玩具车中间坐下，小小的一只，背影看起来格外可怜。
“小姑姑……你们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没有啊。
为什么这么说？”她也走过去席地而坐，和他面对面。
姜诺伸出手指一下一下的抠着爬爬垫，指尖微红，和他的眼眶一样，“妈妈怀了自己的宝宝，她和爸爸就要不要我了。”
姜亦眠敏感的捕捉到了他话中的字眼，“自己的”宝宝，“这话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自己知道。”幼儿园其他小朋友都是从妈妈肚子里爬出来的，先认识了妈妈，才去幼儿园认识的老师，但他不是。
他是先认识的老师，然后她才成了他的妈妈。
他不是妈妈的宝宝，现在妈妈肚子里的才是。
“嗯……”双手撑在膝盖上，姜亦眠严肃的像是在面对一个大人，“小姑姑先很肯定的告诉你，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爷爷奶奶，还有我们大家都不会不要你，我们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无论以后发生任何事，你都要无比坚定的相信这一点，这是小姑姑对你的要求，记住了吗？”
姜诺愣愣的点头。
“至于你到底是不是你妈妈的宝宝，小姑姑没办法给你明确的答案，因为这是一个连大人也无法明确界定的事情。
有些从妈妈肚子里爬出来的宝宝，他们反而和妈妈不亲近，最后甚至还会互相伤害，就像上次小姑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妈妈为了活下去就喝了自己孩子的血。
可有些不是从妈妈肚子里爬出来的宝宝，他们会因为感情而亲近，我也给你讲过一个妈妈为了让宝宝活下去喂自己的血给他喝，对不对？”
“嗯。”
“所以这个复杂的问题需要你长大以后自己去想清楚。
到时候你找到答案，记得要告诉我哦。”
“好！我一定第一个告诉小姑姑！”
“小姜姜，还有一点你要知道。
你妈妈肚子里现在的小宝宝是你的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你是哥哥，所以要有责任，要懂得照顾他们和妈妈，就像你爸爸对我那样。”
闻言，姜诺仰头看着她，眸光晶晶亮亮的，“我会有一个像小姑姑这样的妹妹吗？”
姜亦眠：“……”
瞧这样，长大应该也是个妹控呢。
“也许是妹妹，也许是弟弟。”
低头思考了片刻，姜诺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都会对他们很好的。”
“那你还会因为妈妈需要照顾他们吃醋吗？”
“……我没有吃醋。”
“其实吃醋是对的，那说明你在意爸爸和妈妈，他们知道会很开心的。”
“真的吗？”
“当然了，小姑姑怎么可能会骗你呢！”
不得不说，姜亦眠对姜诺的影响力是很大的，她说的话，他总是格外的信服并且奉为准则。
往她身边挪了挪，最后他索性窝进了她怀里，很小声、很小声的说，“小姑姑，那我悄悄告诉你，其实我也因为你吃醋了。”
“嗯？为什么？”
“你都好久没陪我玩了……”他以为她也只喜欢妈妈肚子里的孩子，不再喜欢他了。
听到自家小侄子的控诉，姜亦眠这个心虚啊。
心想你小姑姑我不是不喜欢你了，只是你未来小姑父还没有你懂事，我实在是分身乏术，一时没顾上你。
不过经姜诺这么一提也让姜亦眠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在大嫂怀孕期间，他们也得多给小姜姜一些关注才行，否则这孩子太敏感了。
她本想撒下豪言壮语说这两天只要没事儿就都在家陪他玩，可忽然想起刚和封北霆约好了明天去约会，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最后她灵机一动，说，“小姜姜，这样吧，小姑姑告诉你一个秘密。
作为交换，以后你要是哪天心情不好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好吗？”
“好。”
“小姑姑给你找了个小姑父。”
“真哒？！”姜诺一脸惊喜，可随即又问，“啥是‘小姑父’啊？能吃吗？”
“……”
这倒霉孩子！你不知道啥意思你激动个啥！
见姜亦眠瞬间垮下来的脸，姜诺掩着唇偷偷的笑，“小姑姑我逗你玩的，我知道小姑父是什么。
你们就像爸爸和妈妈那样，晚上会躺在一个被子里睡觉的那种，对不对？”
“……对。”
其实姜亦眠本想纠正他，她和封北霆还没到“睡觉”那一步呢。
“他是谁呀？他长的好看吗？像爸爸和叔叔他们那样高高大大的吗？”
“你想知道的话，明天我和他一起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姜诺激动的跳了起来。
“不过有一点。”姜亦眠又将他拽了回来，“这是我们俩之间的小秘密，任何人问起，包括你爸爸妈妈你都要说只是我们两个人出去了，不能提到小姑父半个字。”
“为什么？”
“……为了以后给大家一个惊喜。”
姜诺最喜欢惊喜了，他想着大家得到惊喜也会很开心，于是就开心的和姜亦眠拉勾，“小姑姑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对于这一点，姜亦眠对姜诺是格外有信心的。
这孩子不是一般的重诺。
之前有一次姜亦眠带着他往睡着的姜墨脸上画画，后者醒来之后找他们俩算账，姜亦眠满手的彩色痕迹还没来得及洗呢，被姜墨当场抓个正着。
姜亦眠自己都要承认了，姜诺还在坚持，“小叔叔你搞错了，不是小姑姑，是你自己梦游画的。”
综上，她一点也不担心姜诺会泄密。
退一步来讲，就算他泄密了也没关系，她自有应对之策。
就这样，姑侄俩约好了明天出去玩，却偏偏没有通知事件里的另一个当事人。
而封北霆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以姜亦眠男朋友身份即将要见的她的第一个家人居然是姜诺。
大概老天爷也觉得他这样有点惨，于是并没有让他们顺利见面。
姜亦眠开车带姜诺出去的时候，走没多远忽然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明目张胆的跟踪，没有任何技术可言。
要不是车上还坐着姜诺，她肯定是要逗逗对方的。
反正云雀他们肯定不知在哪跟着呢，她也就没担心，谁知偏偏这个时候云雀掉链子了。
经过一处车辆稀少的街区时，对方逼停了姜亦眠的车。
车上走下来两个男人，高高瘦瘦的，都戴着黑色的口罩，走过来叩响了姜亦眠的车玻璃，“姜小姐，有人要见您，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姜亦眠眸光微动，“谁？”
“您去了就知道了。”
她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坐在车后座上昏昏欲睡的姜诺，凉声道，“好啊，那你们前面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