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一软,林初又跪在地上,拉着医生的腿,“医生,我求求你,你救他回来。”
医生大概被她态度的突变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说了声尽量,便匆匆上车了。
林初只感觉好冷,护士拿给她厚实的毯子盖在身上,也无法驱赶她身上的寒气。
到了医院后,伊森和董冬冬也来了医院,董冬冬一见担架上谢无诩的惨状,晕厥过去,倒在地上,幸而伊森扶住了她。
急救室的灯亮了一阵,几乎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又匆匆熄灭,医生掀开帘子,神色冷漠地对他们宣告了谢无诩的死亡。
目睹了他的死亡,谢无欣在她耳边宣告的死亡,再加上医生口中的死亡二字,她感觉她完完整整经历了三次谢无诩的死亡。
再一次来到急救室,瞻仰逝去的人的遗容,这一次比外公那次更为悲恸。
因为躺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二十七岁的年轻人,他的孩子刚刚诞生,他刚刚与生命所爱在一起,他刚刚开始他探索世界的步伐,大好的青春、光明的前程,就像随手可得的葡萄悬在他的眼前,只要轻轻伸手,他便可以尝到人生里最美最甘甜的一段。
然而,他却死去了,撒手一切,堕入虚无之间,从此不能跳,不能笑,不能感受羽毛落在手臂上轻柔的触感,不能听到他的孩子第一声爸爸,不能挽着爱人的手沿着傍晚夕阳落下的小路悠然散步。
还有好多好多的遗憾,还有好多好多未做的事情,难道这个正值年轻的人就这样化成一抔黄土或者一缕青烟了吗?林初趴在谢无诩的尸体上放声痛哭。
她哭得几乎肝肠欲断,气也喘不过来,泪眼模糊中,见到有人把谢无诩的尸体收殓,送入太平间。
伊森一直在旁边握着林初的手,他的手却比她的还要冰冷,像在冥河里经年累月地浸泡,他失神地望着谢无诩的尸体,垂下眼睛,仿佛再看一眼,她承受不下去。
董冬冬醒来后,见到她们守在她身边,她一直沉默着,望着前方,但她目光所及的地方只有一堵白墙。
过了好久,她终于开口,声音微弱地好像不是她发出似的,“怎么回事?”
“谢无诩……”
就连提到他的名字,林初的心也会一阵一阵地绞痛。
她咬紧牙关,深深吸了一口气,用他,来指代他。
“他的妹妹谢无欣被人追杀,他为谢无欣……挡了一颗子弹。”
说到这里,董冬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几乎是从牙缝中发出的声音,悲痛欲绝,“他怎么不想想他的孩子呀?他怎么不想想我呀?”
听到这句话,林初的心又开始阵阵绞痛,她抱着董冬冬,一遍一遍地请求她的原谅,“对不起,我没看好谢无诩,如果我一开始拉着他求着他不要去,他就不会……他就不会这样就死去了。”
“和你没关。他就这样抛下我抛下小宝走了。真他妈的是个渣男。”董冬冬抱着林初,一边痛哭一边说,“林初,我好恨他!我好恨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