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向林初的闪着宝石光晕的瞳仁里升起一阵氤氲的雾气。
“别哭啊。花了妆,等会可就又要画上一个小时才能出门了。”林初打趣地说道,与她道别过后,她就出了门。
夜风渐凉,她的小区里面有一个音乐喷泉,到了晚上五光十色,伴随着古典的大提琴,喷泉踊跃的水花不停地根据音调音色改变这形状高度,时而像冒出水面的海豚,时而像掉落凡间的羽毛。
林初在喷泉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来,把那瓶喝了一口的啤酒继续喝光,冰冷的啤酒划过喉咙到达胃部的时候,反而升起了一番暖意。
今日陆晓琴的事情反而给她一种唇寒齿亡的感觉,林初不禁思索,其实如果今天被辞退的是她自己,林初大概做不到像陆晓琴一般洒脱,现在她的工作就是个大学生培训了一头半个月后,也能取代我的位置。
想到这里,林初的身体不由得一阵寒颤。
在不远的地方,有一辆车停了下来,黑色轿车,刚刚洗车的缘故,又打了蜡,使得这辆车即使在漆黑的夜色里也闪着流动的光泽,车门打开后,穿着蓝色条纹衬衫和褐色休闲裤的车主跳下来,甩上车门,他立刻对着车头镜,整理起自己的仪容。
拉拉衣领,抹抹头发,照着镜子好一会,林初估计他是正在对着镜子找出自己笑容最美的一个角度,她不禁微笑,一个堕入情网的中年人,比年轻人还要忐忑,因为他深知,在他的年纪,不论是爱,抑或是性,都来之不易。
来得容易的是双下巴与啤酒肚。
当他转过身的时候,林初脸上的笑容渐渐僵在脸上。那是刘总,即使没有阳光,他还是带着他那副蛤蟆大的墨镜,露出一排被烟熏黄的牙齿。
他的雀跃表现得那么明显,嘴里还哼着小曲子,脚步轻盈地像个背着书包蹦蹦跳跳放学回家的初中小女生。
他跳到车后面,打开车后箱,拿出了一大把鲜红的玫瑰花,估计有个九十九朵,每一朵都鲜艳欲滴,脆生生如同刚刚从荷兰花圃里剪下立刻空运到他的手上。
把脸上的蛤蟆墨镜摘下来扔到车后箱去,他抱着玫瑰花上了楼。
楼道声控的灯倏然亮起,好像话剧舞台上故事开始人物登场的时候突然大发异彩的照明灯。舞台上多的是各种地主强抢良家妇女,而良家妇女不从的桥段,但当那些女人嫁了一个只能赚个三餐温饱的丈夫,带着几个孩子,无日无夜地操劳,她是否会想起年轻时候接近锦衣玉食最近的机会呢?
林初无意批评,时代不同,她们今日能够工作,自由市场里,打不了东家打西家,当你只有一个雇主的时候,危机四伏。
林初只祈祷陆晓琴能够不后悔,也能有异于常人的好运气。
一会后,他们下来了,陆晓琴抱着那束花,大红色的玫瑰与她大红色的蕾丝紧身裙相得映彰。眼波流转,嘴唇轻启,耳边一绺绺的宝石火彩不止地晃动,仿佛为这静止的画面增添了些跳跃而关键的色彩,使得一幅佳品成了传世的名作。
刘总跟在她的后面,亦步亦趋,眼神是欲说不休的倾慕与欲望。
两人钻上车子后,一踩油门,车子便如离弦的箭风驰电掣地消失在漫漫夜色当中。
林初把最后一滴啤酒尽倾喉中,踩扁啤酒罐后,扔到了垃圾桶里,准备回去,刚刚到地铁口的时候,妈妈给她打来了电话,说她今天炖了鸡汤,让她过来喝鸡汤。
林初查了路线后搭了一趟地铁换一趟公交,便到了医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