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抬起头,望着他,声音是无法抑制的颤抖,眼里噙着晶莹的水珠。
“你不会是一个好妈妈。”谢无诩走近她,手放在她战栗的胳膊上。
这句话好像刺痛了她一般,她吃痛地打了个冷颤,沉默一会儿后,声音小小地说:“我可以试一试。我会努力成为我们孩子的好妈妈。”
她低低的声音近乎苦苦的哀求。
谢无诩痛苦地闭上眼睛,嘶哑的声线好像被蹂.躏过似的:“我也不会是个好爸爸。”
听到这句话后,她后退两步,望着他。灯光下她整张脸只剩下了绝望,一张外国人棱角分明的脸竟然出现了昆曲戏台上,杜丽娘听到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后脸上那种挥之不去的哀愁。
谢无诩没有理会她,转过身去,掏出手机后,开始拨打电话。
“李医生?我有个朋友要做个人流手术,你最快能什么时候安排。今晚可以吗?”谢无诩对着电话那头说。
“还要检查?今晚不能吗?还要禁食六小时?”谢无诩皱着眉头,“那明早七点吧,你安排一下。我明天带她过去。”
谢无诩来回踱着步,过了一会,他问董冬冬:“今晚她住在我房间可以吗?”
董冬冬点头应允了。
他走过去,扶着琳达到沙发上坐下来。
沉默一会后,他说:“你明天做完手术后,我会给你一笔钱。”顿了顿他继续说:“如果你愿意读书的话,我会联系美国的社区大学,送你去读四年书,学费我帮你交,如果你能坚持下去,拿了全部的学分顺利毕业后,我再会奖励你另一笔钱。好吗?”
琳达低下头,脆弱得如同一个白瓷娃娃,她顺从地点点头。
说完了这些话后,谢无诩拜托她俩照顾她,又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继续去他那个派对继续祸害女孩儿。林初叹一口气,进谢无诩房间里面帮她收拾一下。
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董冬冬拿了新的睡衣裤给琳达。
琳达突然抓住董冬冬的手,问:“这算是好结局了,是吗?”
董冬冬不知道怎么回答,苦笑一下,领着她到浴室里面洗漱。她们就坐在客厅里面等着琳达,两人默默无语,干坐着,听着董冬冬从跳蚤市场淘回来的古董大钟那箭状秒针滴答滴答地走着。
“林初。”
董冬冬突然叫她。她抬起头,茫然地望着她。
“你有没有烟?”董冬冬的眼神呆滞,像个没睡醒的小孩梦游似的说话,“我突然好想抽烟呀。”
林初被她逗笑。
老实说,不知道为什么,她也很想抽烟。
一会后,琳达从浴室里面出来,她穿的睡袍是米白色丝绸睡袍,袖口领口、腰间都有复古的皱褶,乍一看好似从五十年代好莱坞电影里面走出的金发红唇女演员,风情万种,摇曳生辉。
“这是伊森的睡袍吗?”林初问董冬冬。
“是的。他订了一大批回来。”董冬冬简短地说,“不要告诉他。”
“好。”她们达成一致。
琳达沐浴露散发出的醉人的玫瑰花香,她走动的时候,领口的肩颈,皮肤娇嫩丰腴地如同海边降生的维纳斯。
不知道这样一具活色生香、柔若无骨的胴.体抱在怀里,会是怎么样的美妙触感。
但一个孩子,或者一个孩子的雏形,孕育在她的身体里面,今晚竟然是它生存的最后期限,在明日高升的太阳中,一个生命,或者一个生命的机会就这样陨落了。而她们冷漠像刑场旁的看客,望着她一步一步走进了房间,望着她向她们微微一笑,望着她关熄了台灯。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