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靠在病床上读着一本厚厚的英文杂志,见她们像根木桩杵在床边的时候,他垂下眼睛又翻了一页杂志:“退下吧。”
那语气就好像电视剧里老佛爷对着李英连轻描淡写,林初和董冬冬交换个眼色,彼此交流着相同的脑电波,他都伤成那样了,就让他作两天吧,回家再收拾他,达成共识后她们乖乖地按着伊森的话退出了房门。
回到林初房间里面的时候,谢无诩对着董冬冬的咖啡机一通乱摁,董冬冬见到后发出一声震天撼地的尖叫,谢无诩立刻缩回了手。
谢无诩见到她的时候揉了揉他那头红毛:“你的衣服,在这里了。换上后,我们一起回家吧。”说罢,他指了指床上。
他的语气不太自然,像是要掩饰着什么似的,鬼鬼祟祟的,林初狐疑地往了他一眼,他反而瞪回了她。
董冬冬抓起床上那件衣服,抖开一看,却发现是一件米白色一字肩蕾丝花花爬满身的长裙,飘逸的雪纺面料,仙气十足,那是淑女名媛大家闺秀才会穿的裙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她的。
“谢红毛,你这个裙子是从哪里拿的?林初根本就不是这个风格,这件衣服一定不是她的。”董冬冬审视完裙子后,把审视的目光对准了谢无诩。
“我,我就是从林初的衣柜里面拿的。”谢无诩躲着董冬冬的目光,“不是你的衣柜就是林初的衣柜。”
“我根本不可能有这种衣服,这到底是谁的衣服。”董冬冬不依不饶。
谢无诩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两只眼睛冒着火,在房间里面不停地踱着步,董冬冬像动画片里面的柯南一样,眼睛里闪出一道抓到凶手的神采:“这个裙子一定是你妹妹谢无欣的!”
谢无诩突然说:“我每年都给她买衣服,这些衣服从来都没有穿过,为什么我不可以拿给林初穿?”
“谢无诩。你够了,我不是无欣。”林初冷冷地抱起了双臂。
谢无诩眼睛充满了血丝,望着她一言不发,他眼里的神情非常复杂,有悲伤、有无奈、更多是是愤怒和痛苦。
他突然转身走出门外,狠狠地甩上房门,咚咚咚地跑下楼。
董冬冬大喊一声:“红毛,你去哪里?”她把那条裙子往她的手上一塞,跟着跑出去了。门哐啷一声,像被连续甩了两巴掌似的,在那晕头转向地摇晃着。
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林初继续在这里呆着等他们回来。出院换下病号服,除了谢无诩带来的那一件裙子外,她没有别的衣服可穿。最后还是换上了。
镜子里的那个人,好像不是我似的,乌黑柔软的长发在脑后挽着髻,白裙温婉,像一朵开在幽暗溪边的水仙。
她却好像被吓了一跳,匆忙低下头,不敢望向镜子,跑出房间,跌坐在床上。到底谢无欣现在是人是鬼,是死是活,她的一颗心猛地乱跳。
突然门被推开了,她全身一个战栗,连忙抬起头。
门外是周建川,他定定地望着她,手插在口袋里,挽起的白衬衫露出肌肉虬张的半截手臂。
“你怎么来了?”她抬头望向他。
“董冬冬说你准备出院。”他站在门外一动不动,“走吧,我们去和伊森说一声,我送你回去。”
与伊森告别后,周建川送林初回去,他陪她走到别墅里,在下车之前,她把那个装着项链的盒子留在车座上。他也见到了,但没说什么。他们在清冷的月光下慢慢走回家。
“今晚月色真好。”周建川突然说。
林初抬头望望这似镰刀的新月,心不在焉地走着,走着走着,才发现周建川不在身边,回过头,他还是站在刚才的地方,时而望望月亮,时而望望林初。
“周建川,你在干嘛?走吧!”林初向他招手。
他像是被天上那钩弯月摄了魂似的,直到她喊出他的名字,他才如梦初醒,快步走到她的身边。“好像和你在一起,周围的景色也会不同。”
“有什么变化吗?”
“说不上来,觉得一切也不同了。”周建川说这句的时候没有看向她,只是望着眼前的路,手还是插在裤袋里。
送她到别墅后,他没有进来,在门口和她道别。她进了屋后,在厅里的沙发坐下来,开了旁边一盏黄铜花枝复古的落地灯。花瓣形的灯罩散发柔情似水的光芒,比起空荡荡的的大厅亮如白昼的灯光要来得温暖些。
“董冬冬,你放开我。我还要继续喝。”
沉醉在黑暗中一片宁静的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连忙跑到门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