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时候,医院人迹罕至,只有穿着病号服的老人,在门前的草坪上,活动筋骨,晒晒阳光。
林初走到医院门内,回过头一看,谭雪还站在小咖啡馆的旁边,幽幽地看着她,见到她回头的时候她还伸出手向她挥了挥,热情洋溢。
林初心里却是有点感觉欣慰,毕竟她们同窗四年,同学之间的友谊,闺蜜之间的情感,就像燃烧完的灰烬,烈火逝去,余温犹在。
林初也向她挥了挥手。
还没过到走廊的时候,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初被吓一跳,赶紧地回过头,去看见聂源疲惫的一张脸,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整张脸往下耸拉着,呵欠连天:“林初,好久也没见到你了,过来看你外公是吗?”
林初点点头,问他:“你怎么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呀?”
聂源不好意思地揉着头发,露出大白牙齿,笑说:“我已经两天没有洗澡了,刚刚完成了一台大的手术。怎么样?臭到你的是吗?”
他抓起他的衣领,放在鼻子上,像一只觅食的小狗一样嗅了嗅。
林初被他像小孩儿一样的举动,逗得哈哈大笑:“不会。那你要好好注意休息呀。”
“你还是这么的关心我。”他的声音低沉得好像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没等林初反应过来,他便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指。他的指尖纤细冰冷,好像在冰天雪地里,握了一块冰块似的。
林初连忙躲开,抽出她的手,他的眼神好像一只失事的轮船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海中峡谷。
林初低下头,转过身,匆匆地往楼上走,头也不回地走到了外公的病房里面。
“妈。”林初喊了一声,门倏然打开,妈妈一手拿着灰白色的毛衣线,一手拿着竹竿,见到了林初眉开眼笑:“林初,快来坐下来。外公经常念叨着你,妈妈也感觉好久没见到你了。你好像又瘦了不少。”
林初陪着妈妈说了一会话,和她解释,这些天比较忙,所以少来些。
妈妈一边打着毛衣,一边和她说话。
“这毛线,看着挺潮的,妈妈,你要把外公打扮那么年轻呀?”林初乐呵呵地说。
“这不是给外公的。”妈妈瞟她一眼,眼神里是疼爱的责怪:“这个毛衣是给聂医生的。你都不关心人家。”
林初低着头不说话,脸上只剩下讪讪的微笑。
“你和聂医生最近没有吵架吧?怎么我问他你的情况,他也是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妈妈一下子放下手中的毛衣,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聂医生人多好呀,有事没事都过来看外公。林初,你可不要瞎折腾啊,你年纪已经不小啦。”
一听到妈妈这么说,林初心里的火就蹭蹭往头顶上冒,但为了不吵醒还在病床上睡觉的外公,她只能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妈,你就别给我添乱了。我已经尝试过一次失败的关系,我有我自己的主张。总不能因为到了年纪,就让自己屈就于一段不幸福的感情吧!”
妈妈听了这句话,并没有被林初说服,就此放过了她,她拉着林初出到了走廊上,眉毛紧紧的皱成一团,一脸担忧地问:“林初,你和聂医生真的吵架了吗?你告诉妈妈,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妈妈跟聂医生说说。”
“没发生什么事情,妈妈你就别添乱了。”林初一脸不耐烦。
“你可千万不要和聂医生分手呀,我听那帮小护士说,聂医生的前妻,经常过来找他。你要多盯着点呀。”妈妈的脸皱成了一个满是褶子的灰面包子似的。
如果林初告诉妈妈,她和聂源已经分手了,不知道她会如何应对,发生什么事情,她经常在她的面前唠叨着聂医生的好,比起李靖,她更喜欢聂源。
上次听说,李靖要和林初悔婚的时候,妈妈高血压发作,血液冲到脑部,一下子晕了过去。所以她从来不敢告诉她,和聂源已经分手了,也不敢告诉她,爷爷的手术费用是封振借的。
“妈妈,你不要担心我的感情问题,我会找到我的幸福的。”林初叹了一声气,想不到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居然遇到了这么糟心的问题。
“你的幸福就在聂医生那里,林初,我知道你最乖了,你怎么可以不听妈妈的话呢?”妈妈抬手抹了抹眼角旁边的泪水。
突然间,从走廊那头,来了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花店工人,他手中抱着一大束白玫瑰,走到外公的病房前,又望了望她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