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以经常回去啊,现在已经方便多了,云南很多地方都开了机场。买个机票也不过是两三小时的事情。”林初一边和周建川唠叨,给董冬冬新发的朋友圈点了个赞,看来今天她也没有闲着,去美院那儿看画去了。
“时间不是问题。主要是回去云南,总会想起很多伤感的事情来。久了,也不想回去了。”周建川淡淡地说。
“你爸妈不回去吗?我妈还经常回乡下,去整理整理以前住的小院子呢。”林初说。
“我爸虽然说是云南人,但却没有回去过几天。我妈倒是生于云南长于云南。但在我八岁的时候,她失踪了,直到今天,我一直在找,但也都找不到她。”在浓浓夜色的衬托下,周建川的眼睛好像起了一层水雾似的。
他的这一番话使我愕然不已,没想到他的身世如此曲折,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对林初说起了他的身世。
“以你的能力,也找不到她吗?”林初问道。
“有时候找得我也泄气了,经常突然间有条线索,说她在哪个城市出现过,但一追查下去,结果那些线索不是假的,就是错的。”周建川声音里面全是疲惫。
“那你爸一定也很难过吧。”林初突然想到她爸妈相濡以沫几十年,如果妈妈失踪了的话,爸爸一定会受不了吧。
“他?”周建川冷笑一声,缓了缓后,他低声地说:“以前还小的时候,每一年暑假我都回云南,在周边的城市拿着我妈十几年前的照片来找她。有一年快高考了,我爸让我别找了,他说可能我妈可能早已不在人世。那是我唯一一次和我爸干架,我把他的门牙打掉一颗。”
林初脑海里已经浮现了这个画面,十几岁的周建川,一个沉默的青涩少年,听了他爸爸那番话后,眼睛里发出愤怒而怨恨的光,对着他爸爸的脸,挥手就是一拳,像刚刚登上擂台的拳击手一样,决定职业生涯的第一拳,一定要快准狠。
他的爸爸无论是生理层面上还是心理层面上,都无法抵挡来自儿子的那一拳,倒在地上,像一条退役了的军犬,眼里噙着泪花,那颗白色的牙齿混着鲜红的血,掉到地上,正好对着他的眼睛。
少年周建川书包往背上一挎,走出家门,坐着绿皮汽车,经过云贵一带繁密而潮湿的热带森林,去到山水相依的小镇上,一家一户地敲着门,指着手上那张照着一个长发姑娘的小像,殷切地问着屋里的人:“请问你有见过她吗?”
照片从各人手上击鼓传花似的轮了一圈,但所有的人都摇摇头。
林初似乎都能看到那个小小少年眼睛里面的失望。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转眼间就到了小区的楼下。车内的气氛却是压抑,他似乎还沉醉在对往事的回忆中。
“你一定能找到她的。”林初转向周建川,微笑地对他说。
他原本是低着的一双眼,听到这句话后,抬着眼望向林初,眼睛迸发出希望的光,是在山野无人之地走得绝望的游人,突然见到远处出现的一点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