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低着头，嗫嚅的说：“金小姐，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你才会相信我，但我没有骗你，我和周建川只是朋友。如果你生我的气，尽管往我身上撒，你让我做什么事情都行。但代言合同的事情，是两个公司千辛万苦才能达成的共识，化妆品部门的同事为了这个代言事宜，通宵熬夜加班了几十天。请你不要为了一时的意气，伤害了两个公司的和气。”林初的声音战战兢兢，怕随时惹怒面前这个手握着生死大权的女人。
“我不管，反正合约还没签，我随时改变主意都可以。我现在告诉你，今天的合约我一定不签。”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转头跟经纪人说：“我们走。”
但经纪人却阴沉着脸，一动不动，她握着的一份白色的A4装订册的手指因为怒气而颤抖着：“雪婷，你够了，你可以不要那么情绪化吗？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把合同签下来。本来我不想接国内品牌的代言合同，是你说要接。我就接了，和公司的人彻夜研究，公司觉得这个合同，对你的事业和前程都有加分，于是答应了。你知道吗？老总也亲自下来，与我们一同探讨，就一个晚上，我们开了大大小小八个会，公司大楼的灯一盏都没有暗下来，把合同和条款赶出以后，今天你对我说你不签约？”
金雪婷没有想到经纪人不和她站在一条线上，脸上闪过一抹惊慌的神色，但她很快地镇定下来，对经纪人说：“我说不签就是不签。公司难道还和我解约吗？公司签的那些艺人，就我一个人是混电影大屏幕的，脸面都是我来撑着呢。难道我连一份小小的代言合同的决定权都没有吗？”
经纪人把装订册攥成一团，狠狠地盯着金雪婷的眼睛：“你为什么可以在大屏幕如鱼得水，因为公司把所有的资源全部倾斜到你身上来，你以为就是凭着你的演技和你的那张脸，你就能接到大导演的剧本了吗？后面全是我和同事跑坏了多少双鞋，磨破了多少嘴皮子才得来的，每天在外面求爷爷告奶奶的。你倒好，只会在这里任性耍脾气。我们不用和你解约，把你雪藏起来，把资源全部给郭舒雅，我看你还能怎么得瑟？我看你以后能红到哪里去？”
经纪人的一席话让金雪婷哑口无言，她碰上经纪人燃烧这熊熊大火的目光，立刻退缩了。她别过头去，很久很久才开口说话。
“好。我签。”
听到这句话后，林初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耶稣佛祖阿拉真主，她把从她匮乏的历史知识搜刮出来的各个宗教的神的名字都念叨了一遍，激动地无可复加，心里已经是泣如雨下。
但金雪婷接下来的一句话，把林初从诸神聚积的奥林匹斯山之巅一下子拉到十八层地狱的油锅里。
“你不是说我生你气的话，让你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是吗？我告诉你，我现在非常生气，你给我跪下来，向我磕个头，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而且你向我保证，以后和周建川断了联系。”
林初黯然伤神地望了金雪婷一眼，她脸上挂着胜利者的骄傲，抱起胳膊：“你今天不跪下来，我是一个字都不会签的。”经纪人嘴巴动了动，但最后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快点，我的时间非常宝贵。你不愿意跪的话，你就直说，别弄得好像我在强迫你似的，我金雪婷从来不强迫别人。你愿意跪，我就签，不愿意的话，大家一拍两散就算了。刚刚某人不是说他们公司同事熬夜加班几十天吗？现在连那么简单的一点事情，都不愿意为公司同事做吗？”金雪婷摘下墨镜，眼睛里满是怨恨的毒液。
林初低下头，她分明就是在为难她，但如果不按照她说的来做的话，她真的会一走了之，到时候一传开来，那她便成为千古罪人、众矢之的。估计林初在公司再也混不下去了。她脑海里浮现那天厂长陪着她们参观车间头上出的密密的一层汗，厂长秘书气喘吁吁递过来的那只口红上还带着他残留的体温，还有那些有条不絮工作着，日夜无休的工人们，如果这个品牌成功了的话，可能他们的一份工资能养活两个孩子一大家人口。如果失败了的话，工厂裁员，到时候会听到多少人梦与家破碎的声音。
想到这里，林初凄然一笑，强忍着眼睛里的泪水，缓缓地低下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