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痕看着云清水，似乎是在开玩笑，但云清水看到了里面闪过的认真。
自己的眼睛好看？他又想干什么？
“墨色带着些许墨绿，氤氲在眼眸中，像是夜空里闪烁的墨绿宝石，神秘，幽美……”
云清水没有搭理他，继续给自己的茶杯里添茶水。
“最难能可贵的事是，这双眼睛，没有见过血……”
云清水手中的茶壶一顿，茶水漫撒出来，这时云清水才把目光又重新放到他身上，带着疑惑，带着警告。
而风无痕似乎并没有看见里面的情绪，欣赏着美眸，自顾自地说道：“因为没有见过血，所以那么清澈，那么单纯，我很喜欢呢……”
说着，一双手就向面前的那一双眼睛伸去。
一双素手将魔爪拦在半空中，云清水一双淡眸冷清，看得出里面的拒绝。
“哈哈哈哈哈哈，清水，这样更好看了……”
风无痕收回自己的手，转而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对着云清水一举，“清水，刚刚只是玩笑。”
云清水不可置否，没有继续拦着他。
“清水，你说，人一出生，是善还是恶？都说，人之初性本善，可为什么我会觉得人一出生就是恶的呢？”
云清水一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话题一下子跳转的这么快。而他的问题……
云清水终于开始回答他了，只是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先说说看，人到底是善是恶？”
云清水想起那天晚上在屋顶之上他们的谈话，眼神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不知道其他人，我只管住自己。”
云清水好看的手指灵活地在空中表达着自己的意思，不急不缓。
风无痕静静地看着云清水，好一会儿都不说话，许久，风无痕才开口。
“清水，想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云清水侧目，嘴角弯出一道弧度，眼中光芒更盛，缓缓点了点头。
风无痕在这笑容中险些迷失了。
也许是有了一丝动力，风无痕喝尽了杯中的茶。
“你知道吗，在云中山的另一边是海。”
风无痕的声音低迷，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海水中的歌吟，有种让人想要溺死在其中的感觉。
“在那里，海面蓝蓝的，连天空也是蓝蓝的，万里无云……”
“但，在海的另一边，有一片岛屿，几乎是一片连一片的岛屿，比整个永陵城都还要大。”
“那里生活的也有人，你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吧，有谁会知道，在海域的另一头居然也会有人居住。”
“那里的海很美，岛屿也美。”
“可是……那里的人一点也不美！和这里的人一样，丑恶的让人想要毁灭！”
风无痕的声音依旧是那么风轻云淡，没有一丝起伏波澜，似乎真的实在讲一个故事。
“那里的人，男人，女人，脸上都有一层面具，他们的笑是假的，他们的哭也是假的，他们的眼睛里，是污浊的不能看的臭泥。”
“就连那里的孩子的眼神都是那么肮脏。”
“岛屿上的男人每天搂着女人，岛屿上的女人每天取悦着男人，没有谁比谁可怜，他们都是罪恶深渊里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云清水突然不想再听下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岛屿上突然来了一个女人，呵呵，这么偏远的地方居然也能找到。她的命真不好，堕入了地狱，怎么会好。”
“很快，她就明白了，那里真的是一片地狱，那里的人，要么堕落服从，要么结束自己，可是，她两条路都没有选。”
“你知道，她选择了什么吗？”
云清水没有回答，本就不需要再猜，既然不肯顺从，又不可能自杀，那么，她唯一的路就只有反抗！
“她是个傻子啊！她选择了反抗。”
云清水猜的不错，可是，下一句话让云清水愣住了。
“她选择了反抗，却不是为了她自己反抗。”
云清水眼眸里闪过一丝困惑。
风无痕很快地捕捉到了眼里的困惑，笑了。
“清水，你知道吗？你的眼睛，跟她一样。”一样的清澈。只是风无痕并没有把话说完，二是继续说着故事。
“她没有为自己反抗，是为了一个孩子，一个早已经被罪恶腐蚀了的孩子。她还说，你不该在这里沉沦，你要出去，到外面盛放。”
“哈哈哈！那对我而言真是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居然妄想着罪恶之子像鲜花一样盛放，真是……可笑呢……”
云清水没有笑，不知什么时候，云清水的眼神专注的投在风无痕身上，整颗心都被这个故事牵着。
“那个女人，自己不想逃出去，却想帮那个孩子逃出去，她学着去取悦那些男人，但她的眼神里分明没有污浊，她偷了男人身上的船钥匙，就是想要让那个孩子出海，到另一个世界里去。”
“可是，哈哈哈，他不知道，罪恶之子终究是罪恶之子，那个孩子没有逃走，没有接受那个傻女人的善意，而是选择了告发她。”
云清水眼睛忽而睁大，随后又归于平静，仿佛刚刚的那一瞬间波动没有发生。
“她和那个孩子被关在一起，但是她没有怪那个孩子，依旧对他很好，后来她要被那些人处死，那个男孩就是最后杀死她的人。”
云清水没有动，连眼神都没有变化。
风无痕添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继续说着。
“那个傻女人死了，死在了那个孩子的手里，清水，你说，那个孩子是不是可恨极了。”
云清水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风无痕，神采依旧，丝毫没有受故事的影响，和平日一样的风轻云淡。
“那个女人，死的时候，一定是笑着的。”
风无痕的手指一顿，眼神狠狠一缩，紧紧的盯着云清水的动作，仿佛不敢相信这是她说出来的。
而云清水还没有“说”完。
“我想，是那个女人要求的，她不想死在那些人的手里，她宁愿死在那个孩子的手里。我说的，对吗？”
“砰！”风无痕手中的茶杯化作碎片，杯中水四处迸溅。
“呵呵，清水，你怎么那么肯定呢？”
云清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着自己的。
“如果我猜的不错，后面那些海岛上的人，也死了吧。”
风无痕已经恢复了之前淡漠的样子，调整了一下坐姿，重新再桌子上拿了另一个茶杯，往里面添上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