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莫问心头一滞,抬眼望进他眼底,果然看到一汪有着心疼,甚至想要得到她真正答案的急切探寻。
再次低垂眼帘,她收起这份给他搅动的心潮,重新归于平静,完全平心静气道。
“殿下,您言重了,小臣也不明白您究竟在说什么,小臣从入朝堂以来,只知道一件事,做好自己的事,莫挡他人的路,若是逼不得已成了他人的绊脚石,能化解尽量化解,化不开,避不开,也不能成为被人踢掉的石子儿,这是底线,也是原则,其他,都不在小臣需要考虑的范围之内。”
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所以才能保持独善其身吗?
“可你当真没有一点点动摇?”
他几乎是追逼着她来破除她的守卫的,而他进一步,秦莫问无疑后退一步,绝不与他有不该近的距离,即便他不停止。
“你能守得住自己的原则,你能骗得住别人,当真能够骗得了自己?”
“殿下。”
“人无志无立于天地,便是寻常百姓家,也有为个生活平和或者富足而努力的,你有你想要的,我能理解你为何紧守这份本分而不愿涉险,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权利中心,纠缠到现在还脱身不得,你当真以为自己还能独善其身?你这是在骗别人,还是在骗自己?还是……根本就是不敢去面对,已经泥足深陷的真相?”
“殿下!”
退无可退,他的逼迫却是没有停止的,眼看要引起更多人的注意,秦莫问冷厉起来,制止他的迫切逼迫,墨玉瞳孔沉寂在冰色之中,那是在场合下,第一次这么无所掩饰的直视不该直视的人。
耀眼,光芒,却也锋利危险,可……
是她真正的光彩,虽然是在他如此逼迫之下才暴漏出来的光芒。
“人各有志,各有所求,既然您能明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八个字的道理,应该也不难,若是如此还不能让您明白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逾越的,您真正应该面对的,应该是自己所选择的是否依然是你所秉承的?还是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目的早已经转变您还不自知?”
她最后可以说是尖刻的告诉他。
“这不是小臣要考虑的问题,同样,您也不该再来追问他人,很不礼貌是其一,您也太容易暴漏自己的目的性了。”
没有再给他任何辩驳的机会,秦莫问直接越过他而去,错身而过,毫不流连。
而在她直接指出他暴漏了自己的目的性的那一刻,晋朝真已经没有再要追逼下去的意念,有那么一刻,甚至产生了慌乱。
急中出错,自己竟然犯了这样一个错误?
可昨天的她的离去,她今天的有意回避,无一不在告诉他,她是有所触动的,只是她比别人更坚决的否决了自己的感触罢了,他以为逼一逼她能够让她露出破绽,倒是没想,露出破绽的先是他了?
在她眼里他现在是什么?
一个处心积虑挖东宫墙角的野心勃勃的庶子?
一个对她毫无办法,甚至笨挫的破绽百出的偷心者?所以她也根本看不上他?
可笑。
心底只剩下讥讽,曾经看不上的行为如今自己都做了,是因为她是她,还是因为,本身对这些并没有他以为的那样容易掌握?
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泥足深陷的那个是他?
“被戳破谎言,不好受吧?”
身边一人这样问他,心头一动,已经本能的警戒起来,微微侧头,果然有人早已在那树后,而什么时候在的,他竟然无法确定,能确定的是,显然,不该看见不该听见的,他全都没少听。
“东宫现在这么闲?都已经让皇兄亲自来监督这些小事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