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嵩贵为在国子监一辈子夫子的老人了,虽然传的还是礼仪教化之道,却不是个脑子死板不知变通的人,起码他能为了让学生学进他的东西而有所转变,不是其他那种我教什么你就得学什么,怎么教,你就怎么学的人。
虽然这点遇到有意为难人的猫太子还是不顶用,因为他如何变动,都无法让自己变回小年轻,让小太子看着他这个夫子赏心悦目,所以当时他鼓动几个同僚剃了胡子去给猫太子讲课,还真是闹出不少的笑话。
后来她到了东宫,而猫太子的功课也确实有所提高,给她当误了在东宫安插自己人的朝中重臣很看不上她,不过这个一辈子醉心学术,离了权政的老夫子,确实很单纯的欣赏她的机灵变通。
所以两人见面虽然不多,但每每在皇帝让他抽查太子的功课时,两人都算相谈甚欢,可谓一个跨越了两代鸿沟的忘年交,毕竟在年纪上,她这个朝中新人,确实足以做他这个三朝元老的孙子,甚至重孙了。
两人私底下都没那么多规矩,他这样说,秦莫问揉了揉刚才给打疼的手臂,也毫不客气道。
“可不是?我说您老人家眼神都不好了身体倒是老当益壮,这戒尺打下来,当真没有一点余地,疼着呢!”
文老爷子连连拜着道。
“对不住了,对不住小蔺太傅了,老头子这也是没办法了,那些官宦子弟实在太让人头疼了,起先还只是在里面闹,可自从一年前陛下加强管理国子监的学生之后,一个个的都受不住熬,家里又管的严,便都想着趁上学期间逃出去疯一疯。”
“前两天,学生还差点在外面出了事,我们这几个老东西没办法了,这才只能轮流在各个门口把守着,不然这真出了事,一个个都是家里的宝,都到这里来闹,这天子学府成什么样子了?”
秦莫问在他眼前晃晃手。
“你们的苦心学生倒是能理解,可……老夫子,您这眼神真能成吗?”
文嵩老脸红了下,随即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影在附近后才道。
“都知道老夫眼神不好,所以有学生逃课撞上就一顿打,不管刺史家的孩子也好,御史家的儿子也罢,总是怕疼吧?敢乱来,抓到就得挨一顿戒尺,那样他们的那些娘呀奶奶呀!来了也没理说,总不能对老头子一个眼神不好的老夫子,算她家宝贝金孙逃课这些账吧?”
秦莫问明白为什么看守的不是年轻力壮的辅官之类了,原来所谓倚老卖老,还能有这样的用处?
“您老这招高。”
看看国子监的大门,她却再次忧心起来。
“不过,老夫子,这些学生已经乱到这种地步了吗?一定要你们几个老先生看着门,才能呆的住?”
文嵩估计站的有些时候了,刚才又追着她一顿打,这会儿显然有些吃力了。
“进去说。”
秦莫问连忙掺住他,配合他有点颤颤巍巍的步子往里走。
“你是民间的书院考上来的,对这些官宦子弟虽然有听闻,却未必真正没体会过其刁钻任性,总之呀!一言难尽。”
秦莫问没好意思说本质上自己也是从贵族子弟过来的,毕竟那是21世纪的时候,说是妄为,那时候的孩子比这些古人有过之无不及,不过无论什么时候,有魔怪就有收魔怪的人,这没人能收拾的学生,还真少。
“大召朝如今延用的还是世*袭制,虽然陛下有意推行科举改革,农政面貌,可一朝沿袭,哪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