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色起来,虽然不乏有着对她如今处境的同情。
“秦姑娘,我知现在说这些你可能无法接受,但我觉得,你让自己一直处于这样的境地来折磨自己,并不算是明智之举。”
秦莫问眼睛微微睁开,深吸一口冷气,将又涌起来的痛压下几分,这才继续道。
“所以你认为呢?”
蔺少恭定了定神,虽然知道今天的来意不算君子,可在这一刻,当真的看到她的情况后,他真心希望她能冷静处理,而不是如此……任由性子乱来,所以也是真心规劝。
“所谓大势所趋,心有所愿却险阻,需乘风破浪,反之,逆流之下,势勇当避之。”
“秦姑娘是小生所见,难得视野远大且通透的女巾帼,运筹帷幄,更是不亚男子的女中诸葛,这些道理放在往日,姑娘自然能懂,可能姑娘的情况,远比小生所能想到的更为艰巨。”
“今天亲眼看到你这样子,多少也能明白,是有些了无寄托的绝望吧?以至于任由性子胡来而乱了分寸,既然如此,小生在此便多言一句。”
“人活着,毕竟都是不易的,你我不幸,今日在你我面前可能就是最难的,且不知天下之大,难的人有多少?”
“再言之,你今日了无生念,可以任由自身性子来,不必管任何后果,姑娘却可曾想过?明日姑娘若是遇上一个足以让你活下去的人呢?”
秦莫问底笑,只斜着眼睛看着他。
蔺少恭给她看的十分尴尬,叹了一声,又道。
“小生知在姑娘面前说这些,可能有些班门弄斧,便是姑娘身上这毒来说,可能便是姑娘无法坚持下去的一个因由,你与太子之间的纠葛,小生其实没那么好奇,不知其情也无断言的资格,小生只想告诉姑娘。”
“天无绝人之路,今天的绝望,熬到明天或许便有转机,姑娘年纪轻轻,又身负才识胆略,何必现在就先做定论,与自己过不去来搏这不可能赢的一局?”
秦莫问合了眼睛,深深叹了一声,倒是没有再龇牙裂目。
“你知我现在想做什么?”
蔺少恭苦笑,端坐在床前,看着一副弱不禁风的虚弱,却淡然的像是一缕风,若不是关在这密室之中,怕是早给一阵风带走的人儿,十分遗憾道。
“看到你这幅样子,岂能不知?生而无望,若你真恨他至此,他为储君,权利和本身的力量又都在你之上,你无法杀他泄恨,也无法得到公平的回应,更无法逃脱他手掌,在你想要坚持下去之前,唯一的方法,便是以你自身之苦,折磨他那仅有的良知,毕竟在我这个外人看来,他对你,尚且保留一份特别,不然也不会在你强硬到如此地步,他对你除了囚禁,却也不忍你受丝毫苦楚。”
秦莫问讥讽的闭上眼睛,这次再也不想睁开来面对他了。
“蔺公子,你还是看错了。”
蔺少恭微怔,倒是不敢在随便言语,只看她好像若轻风化雨的道。
“你觉得我已经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刑法,能比这毒更重?”
讥笑,她叹。
“他好吃好喝好脾气的让人伺候我,或许是因为那一份【特别】,可更多我也能相信,现在我若有事,他的处境更为糟糕罢了。”
若她只是一个东宫的小官员,或许事情不必这么复杂,再怎么有趣,再怎么喜欢,囚她一辈子,他也不是做不出来,可偏偏不是,西宫那边,皇帝那边,文武百官,前两者他无法好好的交待,后者百官之中不乏有寻他错处的人在。
那时她这个本来在朝堂上不太讨喜的官员,可能就要被用来大作文章,以朝廷命官被东宫太子残害的罪名,狠狠的给他扣上一顶帽子,一不小心,甚至还无法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