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时念见到沙发上和君老夫人一起玩耍的小家伙,正开心。
与两人见简单打了招呼,匆匆上了楼,把自己关在房间。
坐在床上望着外面的逐渐昏暗的天空,思绪混乱。
虽然已经答应会帮时睿出医疗费用,也会赡养毫无血缘关系的父亲,心里却还是依旧有些刺痛。
多少年的痛恨,如今却要她突然放下,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夜色在一点点笼罩在这个城市。
时念深深叹口气,也许她做的是对的,也许做的是错的,可无论如何选择,都逃不过这一关。
就像君逸飞说的,如果不救也许后半辈子都要处在愧疚与歉意中。
反过来,却过不去自己的心。
怎么选都很难受。
咚咚咚。
卧室的门被敲响,君老夫人缓缓走进来,身后的佣人端着水果盘放在桌面,便退出去。
君老夫人坐在桌子旁,望着她的背影,“今天你脸色好像不太好看。”
时念转过身,望着她,“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
“你这孩子就是心事重,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君老夫人淡淡一笑,指了指桌子上的水果,“有什么事,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聊聊。”
时念站起身,坐过去,拿起水果盘里的香蕉片放在嘴里,咀嚼着。
放下牙签,把发生的事与君老夫人陈述一遍,也将心结说出来。
手捏着车厘子,扔进嘴里,像是发泄着心里的不爽。
君老夫人淡笑着,握住她的手,“既然已经做了,又为什么去纠结这些呢,这点钱对你和小飞又没有影响,有些东西该放下就得放下,没必要记一辈子的。”
仇恨也没必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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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说放下,就能放下么?
时念呼出一口浊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老夫人,你恨过人吗?”
听了她的话,老夫人像是电击般愣在那里,两只手僵硬的搭着桌面,视线浑浊。
“老夫人?”
时念又呼唤一声,君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干笑两声,淡淡道,“有吧,谁这辈子都会有几个恨入骨的人,可到那个人逐渐消失,才发现恨原来才是最不值钱的感情。”
言罢,她像是陷入沉思般,垂眸继续道,“年轻的时候,我也有过相爱之人,只是那时候与他身份悬殊太大,家里百般阻挠,最后甚至直接与君家最小的儿子定了婚约。”
君老夫人停顿一下,拿起桌面的纸巾擦了擦眼泪,挤出苦涩的笑容,“结婚那天我恨父母,恨和我结婚的男人,恨命运不公,每天都处在仇恨中,直到……”
她的声音愈发哽咽,“直到那个男人得了绝症离开,我才发现自己的恨是多么无聊,多么的不值钱。”
“老夫人,对不起,我不知道……”
时念没想到就连君老夫人也会有这样的处境,愧疚的抿着唇,双手握住她的手。
“都过去,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仇恨在生死面前什么都不是,只要自己问心无愧。”
君老夫人笑了笑,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
缓缓站起来,继续道,“行了,你自己静一静,我下去陪小家伙玩。”
时念点点头,望着她蹒跚的背影缓缓走出房间,想着刚才老夫人的话,深深吸口气,呼出时,感觉全身都轻松。
她也会放下吧,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拿起水果盘里的牙签,将顶尖的苹果块咬掉,心情似乎比刚才顺畅许多。
“妈咪!”
小家伙突然推门进来,跑过去,趴在她的腿上,仰头撒娇,“妈咪,你是不是不开心,太奶奶说你不开心,安安给你讲笑话好不好?”
时念抱起安安放在腿上,拿起桌面的水果放在他的唇边,淡淡笑道,“好。”
小家伙一口咬掉牙签上的水果,小脸圆滚滚的咀嚼着,“妈咪你听好了,有一天老皇帝问服侍的太监,用一个字形容他,太监直说了一个字,就被斩头,为什么?”
时念配合的摇摇头。
“他说喳!”
小家伙咧嘴笑出声,被自己的笑话逗笑了。
时念笑着吻在他的额头,捏着软糯的小鼻子,“我家宝贝这么厉害,不仅会都我开心,还会讲笑话。”
安安嘟起嘴,“妈咪,我是大人了,你这样的夸我太幼稚。”
话音落,有补充一句,“不过,我喜欢。”
时念笑的开心,抱着小家伙站起来,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我们去楼下找老夫人玩,好不好?”
“好,妈咪去哪我就去哪!”
安安搂着她的肩膀,乖巧的把头搭在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