靑时走后,前辈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发出的剑气还不到平时三分之一的威力,我打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这么打着实在不尽兴,还不如我自己出去练剑。
“前辈,要不今天就到这里,晚辈明日再来。”
我收剑,对着里面拱了拱手。
里面许久没有声音,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我又是等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只是当我走到楼梯转角的时候,那里面又悠悠传来了声音。
“唉!”
我顿了顿脚步,又是仔细听了听,确实没再听到任何声音。
莫不是我幻听了?
不是我对自己的耳朵没自信,而是自我来了这里,那前辈就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陡然这么一听自然会觉得奇怪。
脑海中不自觉便浮现出前辈的反常表现,我犹豫了一下,又是转回身试探性的问了一声,“前辈,有什么事晚辈可以效劳吗?”
这地方鲜少有人过来,还有这阵法保护,再加上我从来没见过前辈走动过,有所怀疑也是自然。可这终究只是我的怀疑,也有一些人最是喜欢这种……
“丫头,你多大了?”
我的思绪被打断。
那声音听着十分苍老,感觉不知活过了多少年月。我愣了愣,竟忘了回答。
“呵呵,不必惊慌。你练剑时我曾在此处观过几次,看你年纪不大,却是对剑术有着独到的见解。不若,你拜入我门下如何?”
这位前辈真是不说话则以,说起话来简直要惊掉人的下巴。
我好不容易从这震惊中缓过神来,也弄清了前辈的意思,方才理了理思绪回道:“晚辈尚不满十四。多谢前辈厚爱,只是晚辈已有师父,师父传我的剑法博大精深,晚辈自知资质愚钝,有生之年能参透这一套剑法已是欣喜。晚辈与前辈能在此相聚也是缘分,晚辈不敢肖想更多。”
若是之前我或许会犹豫一番再做拒绝,现在我已认定了拈星十二式,便不会再做出其他改变了。
“你当真想好了,我这剑法若称第二,这天下还没有谁敢称第一。我再给你一天时间考虑,错过这个时间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那老前辈一字一句的说着。
我承认前辈这剑法却是独一无二,由前辈施展出来威力更是惊人。前辈既然再给我一天时间那就再等一天吧,不管什么时候我依旧是这个答案。
老前辈教了我许多东西,我现在断然拒绝终归是不太好的。
前辈先是打开了话题,我也就顺势与他多说了几句。我一直好奇前辈为何会在这个地方,像他这样的人应当是不喜欢此类生活的吧!
“前辈……”
话到嘴边,我方才觉得自己是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词汇。
若问的太直接,倘若这里面有什么不能说的部分,或者会让前辈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不是糟糕。
或许因为这事,前辈以后都不愿继续指点我该如何?
前辈一人在这里已是一种折磨,我还是不要多增添前辈的烦恼了。
“前辈先休息,晚辈去下面练剑。最近多谢前辈指导,晚辈有了许多感悟。”
我冲着里面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轻巧的跳下楼梯。
当我走到亭子外面的时,仍觉得刚刚发生的事有些不真实。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是将拈星十九式前十式走了一遍,方才静下心来。
越是练习我对这套剑法越是熟练,而当我越是熟练的时候,我又觉得我对拈星十九式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了解。
比如第一式的起手式,虽说与普通剑招的并无异处,可那起手之后的衔接总让人觉得有些许微妙。
发现这些,是我与前辈练习的三天之后。当时我只是觉得有那么一些奇异,并未注意到具体是哪里奇怪。
后来一次闲着,我也不知如何想的,就将拈星十九式的起手式换了一个,然后就有种接不下去的感觉。
不是感觉,是真得接不下去。
起手之后就好像停住了一般,那个衔接的动作反而有些多余。
我接连试了几个常见的起手式,发现都会有一些不顺畅,唯独拈星十九式原有的起手式不会有这种感觉。
我想不明白我师傅为什么要将一个起手式改到这种程度,一直想不明白。
可他既然放在这里就一定要他的道理,或我总有一天会明白。
存着这样的心思,又是将前十式的招式一招一式地分解,我发现总会有那么几个地方会出现不一样的变化,而这份变化却不会让人觉得不自然。相反的,因着这份变化,拈星十九式的水准更是提升了一些。
那天与前辈对话之后,我去楼上的时间就少了一些,反而是把更多的时间花费在我原本的剑法上。
拈星十九式我确实只学了皮毛,如今一遍一遍练下来,也能有一番不同的感觉。
当晚靑时就并着我的晚饭一起带了来,我见他神色不好也没有多说。或许最近外面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好在我在这里没有受到波及。
靑时越发沉默,每次都是神色匆匆,来不及说上几句话就离开,唯一不变的是每次都不忘叮嘱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初时,我确实如他叮嘱的那般,对外界的事实在提不起什么心思。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不知怎么的就多了一丝好奇,以及一丝不安。
当这种情愫越来越不受我自己的控制,我便生出了想要出去看看的念头。白天或许太过引人注目,还是晚间要好一些。
已是深秋时节,晚间冷雾骤凝,凉意更甚。我翻了件颜色稍暗的衣物一路潜行便出了亭子。
那阵法路子先来我已走过多次,只是未曾踏出去过,如今自是轻车熟路。
亭子二层,那位我一直未曾谋面的前辈在我踏出亭子后豁然睁开眼睛,而后又是缓缓闭上,只留下一声轻缓的叹息让人捉摸。
出了迷阵,我自看向那靑时常来的方向深吸了口气。
冷月高悬,平白为这基地里添了一份冷寂。
我深知这里的人速度非常,听力洞察力更是不可言说,我想要瞒过他们难度实在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我现在手里拿着靑时给我的身份牌,总不至于被这些人误会成了贼人。
实在不敌,我便亮出来让他们看看。对于同胞,他们总不至于直接下死手。
只能说,我仍是低估了这件事的危险性。
靑时一再叮嘱,必是事情已经极度恶化。浮空阁超然物外,其势力自然远不止我所见的那般。
我方出阵法,还未来得及走出几步,便觉得后颈一阵凉意。只是那些微的痛感敌不过那人浑身的冷意,我僵了僵身体,后只能站直不动。
我不知来人是谁,本想着静观其变,那人自始至终却是没有发出一声,而后一个手刀,我就已经不省人事。
紧随其后又是出现几道影子,看他们的样子分明是早有预谋。
这些人的动作十分利索,从出现到离开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一点儿也没有让人察觉。
第二天,靑时按时过来送饭。他在亭子外面没有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不过我也不是每天都会在那里练剑,放下心中的不安,他又是来到亭子二楼。
这亭子本就少有人来,此时更是安静。
靑时渐渐放慢了脚步,以他的耳力不可能听不出楼上有几人。可他仍是不愿相信,或许,或许他们此刻正坐在地上。那丫头最近确实懒了许多,宁愿自己练剑也不愿呆在这里了。
靑时自我安慰着,可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这说辞。
终是走到楼梯尽头,靑时紧跟着迈了两步又是停下,其实他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坚强,很多事情他宁愿欺骗着自己也不想面对。
里面又是幽幽叹了一声,随后,那略显苍老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早饭就放在门边吧!”
听到音声音,靑时眼睛登时一亮,前辈说这话莫不是那丫头现在就在里面?
可为什么他感觉不到?
靑时心情一时激动,脚下三两步就迈了进去。
二楼房间依旧飘着细如发丝的绳索,唯独不见那昔日的女孩。
靑时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定格在那一瞬间的惊喜上,手中食盒悄然落地,砸在木板上发出“咚——”地一声响。
小叶璃,你看,你会看呐,我把你的早饭丢在地上了,为何你还不出来?再不出来,我就把你的那份给吃掉了哦!
“唉——”
钟后又是传出一声哀叹,靑时急急抬头,眸子望向那边,带着些惶恐,“前,前辈,小叶璃她……”
“昨晚你走后她就离开了。”
若是他来时没有看到,就是人还没有回来。
这么简单的道理靑时又怎么会不明白,可他明明说了不要出去,她为什么不听。
“前,前辈,我去看看小叶璃是不是还在睡着。”
言罢,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亭台一楼今天也是静悄悄的,靑时一路狂奔而来,临到帘帐之外又是退缩了。
他的胸膛些微起伏,这么轻微的运动明显不至于让他如此。
“小叶璃,我进来了。再贪睡今天的早餐就没收了。”
靑时撩着帘子一路往里走,若在之前他早该听到那不满的哼唧声,可现在一片安静,他也越发不敢往里走。
帘帐内空空荡荡,被子还是整整齐齐放在那里,褥子上没有丁点温度,分明就是一夜没有回来过。
靑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慌张,外面的情形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他最是清楚不过,队长一再叮嘱绝不可以让她踏出半步,可是现在,现在……
靑时心中一团乱麻,转头又是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