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相距烈云城不过四天日程,这一路走来也颇是顺利,镖队便决定在此修整一番希望接下来的路程有的更顺畅一些,如此我与焕颜也有更加充足的时间多做些准备。
浮空阁派遣来的小队实力非常,难得遇上这么一个对手我自然是上了心的。习武多年,羽寒易虽交给我许多东西,我最擅长的仍是剑之一道。
刀剑是用途最为广泛的两样武器,普通器具店均有售卖。我本想着暂且买把普通的铁剑练练手,到了地方才发觉这武器真是比我想象的要值钱。
想不到做大侠还是个烧钱的职业,像我这种没有家底的人练拳才是上上之选。
罢了,左右这店里的武器也没有多少质量保证,倒不如削个轻便的竹剑凑合凑合。
焕颜见我进去一圈又空着手出来不免有些疑惑,她直直向店里望了一眼,继而问我:“不是要买武器吗?怎么这就出来了?”
我实在不想将这窘迫的一件事说出去,便冲她挥了挥手,“没看到合适的。我去买点食物留着路上吃。”
提起买吃食焕颜果然是提不起半点兴趣,她嘱咐我中午记得回来就离开了。
我掂了掂袋子里的银子有些惆怅,没有武器让我如何行走江湖。
早知今日我就该将那铁剑带出来,留在客栈多半也是要被羽寒易当做废铁给扔了。
唉,现在这情况真是要削根竹子吗?
“刺啦——刺啦——”
我靠在竹子上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竹子上不光滑的部分被我一点点削掉,前头也有了尖锐的感觉。
竹剑渐渐成形,我也是收了手,好歹是我自己做的东西,虽说不上美观用着也还是顺手。我在手里比划了一番,将所有的小毛病都修理了方才满意。
将竹剑收好,眼看着时间也是差不多了,是该回去了。
风吹竹叶发出潇潇的声音,以往我学乐谱最喜欢在竹林,因为这里的声音很动听。
我拈起一片竹叶放在唇边,最近许久不曾练习,不知是否生疏。
悠扬的音调和着风吹竹叶的声音漫过整片竹林,这曲子我学得最久,也最是喜欢,闲暇时候便会吹来听听,不知不觉所有的烦躁都会慢慢消散了。
我有心事时常会一个人听着乐声发呆,这首曲子也因此被我改得极慢,有时候听着都会不自觉打起瞌睡。我曾在晚间试验过,可惜只是对普通人有些效果,在羽寒易那里是完全被无视的。
羽寒易说我能将乐曲学到这个地步已是合格了,我最该学习的还是剑术。可我仍是不能说服自己放下,毕竟音攻是那么有意思的一件事。
对,当时的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轻缓的音律慢慢转换了调子,低低沉沉的让人提不起精神。我并不是喜欢这样的旋律,只是每每看着羽寒易皱眉总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如今看来,这小小的恶趣味也不是没有半点好处。
曲声没有半分停留,大约过了一刻钟竹林里就传出些许不正常的动静。我眼皮子未抬,依旧专心谱着曲子。
林间的动静又是大了一些,我蹙了蹙眉,曲调也陡然来了个急转。刺耳的音律带着极强的穿透性,很难有人在毫无防备之下仍能处之泰然。
林中陡然传出了一声喊叫,我扬了扬唇,笑得极为开心。
“被发现了。速度解决。”
那人话音刚落人已来到我面前,虽然那试探性的攻击被我躲过我仍是有些心惊。
若是普通的江湖人士还好说,可这人也是那个地方的人。他们终究还是找到了这里。
我又是吹奏了几声,声音极为短促且用上了内力,用于快攻再适合不过。不过这种攻击对他们来说明显不值得看在眼里,我又是试了几次最后只能放弃。
我与他们不在一个水平线,真是打起来绝对没有胜算。我最为拿手的就是剑术,虽说手里的剑是竹剑,也只能拼一拼了。
我拿起刚刚完成的竹剑,看着几人很是戒备。他们速度都很快,远在我之上。且他们人数也多,这情况于我十分不利。
对方见我不再吹竹叶都是冲了过来,如今我也只能寄希望于师傅的传我的剑法极为精妙,不是这些人能够看透的了。
我吸了口气,抬手便是挽了个剑花。拈星十九式我目前只练到第七式,以我对这七式的熟悉或许还是可以抵挡一段时间的。
这些人占着速度优势攻势十分迅猛,几人配合下我想要钻个空子都不容易。好在拈星十九式我已经烂熟于心,凭着这个优势倒不至于太快落于下风。
这些人的打法绝对是简单直接,完全看不到任何套路。与他们交手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快,动作快,衔接快,反应快,没几下我身上就多了些许伤口。
这是我自出来起第一次受伤,不过对方本就人多,实力也都在我之上,他们没有直接取我性命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为今之计只能继续坚持,多拖延一秒就多一份机会。
“叮叮叮——”
三枚银针被那人轻巧挡住,我知道我这做法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危害,可我现在真是想不出什么更加可行的办法。
“她在拖延时间。”
其中一人看着我目光凶狠。
是啊,我就是在拖延时间。
我看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打又打不过,那我就顺着你的意喽。
我本就是在拖延时间嘛!
见我表情变化对方更是笃定,仅是一个闪念我就觉得身上的压力无形间增加了许多,抵抗都是十分吃力。
所有人的手法都是利落干脆,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打到现在我也是丢了拈星十九式,仅凭着本能抵抗着。
要说这些人有多强,我也没有一个特别明确的认知。我只觉得身上像是有一座大山压过来,无论我怎么躲都躲不掉。我的挣扎在他们眼中就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自以为得到了救赎,看着实在很可笑。
不管他们如何看,我只想活下去。
既是被他们看出了意图,我也不再伪装,继续硬拼是绝对行不通的,我一定要要想个办法坚持到他们赶过来。
“这丫头逃得倒是快。抓不住怎么办?”
我个子小,几次游走在几人中间都没有被抓住,没几次就有人不耐烦了。
“杀了。”
另一人看了我一眼也是回答的干脆。
我听着暗暗心惊,这些人抓我做什么?只是抓人就已经如此手段,真要是动了杀心我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吗?
这些人的变态程度我算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我很感谢他们之前是手下留情的。所以之后我也不打算去死。
“嘭——”
“死了吗?”
内脏火烧火燎的像是放在炭火上灼烧,这人的杀人手法让我想到了景瞑,不过比起他,景瞑那拳头打在身上就像是在按摩,实在没什么可比性。
我倒在地上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即便现在还没死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杀我,真就这么死了那真是太冤了。
回答他的是两枚银亮亮的飞镖,一枚直直瞄准我的脑门,另一枚则是心脏部位。
这两枚飞镖下去我怎么着也是死得透透的,所以现在他也是不急着等答案了。
我看着那两枚飞镖先是惊惧,当我意识到已经没有任何回转的可能的时候反倒是冷静了许多。
那一击似乎切断了我所有躲避的可能,我只能睁着眼睛看着死亡离我越来越近。
这种体验真是有些奇妙。
我瞪着眼睛死死盯着那毫不犹豫向我掷过飞镖的人,那人的眼睛真是十分冰冷,好像没有任何温度,好像不是一个人。我从来没有见过谁的眼睛是这样的,此时此刻我竟有些好奇那面具之下是怎样一张面孔。
死亡将至,我反倒放松了许多。我来到这个世界本就像做梦一样,学了轻功,学了剑法,还有许许多多杂七杂八的东西,这在以前都是我不敢想象的。只是方才接触到更多奇妙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终归有些可惜。若有下次,定当好好感受才是。
如期的死亡并没有到来,只听得“叮叮——”两声清响,那飞镖终究是在距离我寸许处生生转了个方向。
我得救了。
那人最后不甘心的看了我一眼,似乎不打算这么放弃,只是不知为何他却是没有再出手。
焕颜他们赶来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撤离好远,我被焕颜抱在怀里,视线刚好与那年轻的长老对上。刚刚救我的人是他,对此我是感激的,可他若是想要问明这件事的原委那就找错人了。
我闭了闭眼不再看他,哪怕我现在不去听不去想,这件事也不会就此过去,我终究还是要给出一个说辞的。
身体因为疼痛渐渐变得有些麻木,意识也越来越是模糊。朦胧之中我似乎感受有股暖意慢慢延伸,疼痛缓解了一些,我皱着的眉头也是松了松。
“长老。”
“她受伤太重,这么抱回去会加重伤势。临轩,墨绝,你们两个去附近看看还有没有影流的党羽。其他人去买些药材来。”
那长老一脸凝重,其他人得了命令也都是没有任何疑意的执行。焕颜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长老终究还是保持了沉默。
影流代表着什么她也是知道一些,而我会与他们扯上关系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一个连浮空阁都没有听说过的人怎么会与那地方有所牵扯,任谁都会觉得奇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