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含含糊糊应了声,“皇上问外头出什么事了。”
内监还未开口说明缘由,缠着内监不折不挠的人却抢先开口了,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扯着嗓子开始哭闹起来:“皇上,您可是要为老臣做主啊!老臣自认在政事上兢兢业业,从未做过对不起先皇、对不起皇上之事!如今却有乱臣贼子下狠手,夺了老臣之子的性命!老臣家三代单传只此一子,还望皇上为老臣做主啊!”
“提灯来。”
阿清一听这陈词,睡意顿时散了七八分,立马让内监提一盏琉璃避风灯,借着烛火,她才看见了跪在地上的人——
是一个两鬓霜白、沟壑深深的六旬老人。
此时身着素衣,苍白的脸上一双眼浑浊泛红,似是大悲之色,眼底迸发着绝望与强烈的怒意!
“他是……?”阿清低声问旁边的内监。
内监低声答道:“他是前兵部尚书、前太子三师之一的佟榭佟老先生。”
阿清大概理清楚信息后,旋即就走回了殿中,萧异已穿戴整齐,坐在了外间的书案后,外间的烛台都灭了,方才阿清也是摸着黑出去的,此时只能借着透过窗户纸的月光,才能勉强看清楚萧异所在的位置。
“是佟榭老先生在外面哭诉,朝中有人杀了他三代单传的儿子。”
萧异略一沉吟,“你去传阴秀来。”
“喔。”阿清正要出去,快走到门口时,想起了跪在门外哭诉的老人,问道:“那佟老先生呢?要不要一起请进来?”
“不用。”
阿清得命后,找到拦着佟榭的内监,让他去找阴秀,顺便把前因后果与阴秀说清楚,阿清毕竟是后面插一脚进来的,就怕自己讲不清楚——她更怕自己说着说着,然后就和阴秀八字不合掐起来了。
阿清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佟榭,“佟大人,皇上听了您的陈情急忙起了,稍会儿就会宣您进去。”
佟榭扶着阿清的手站了起来,一想起自己的独子,捂着脸又哀痛的哭了起来。
阴秀很快就进了殿里,片刻,就传了佟榭进去。
佟榭骤然丧子,走起路来都脚步蹒跚,阿清只能扶着他一路进去。
“老臣参见皇上……”连请安声都带着颤颤的哭声。
萧异抬了抬手,“扶佟老起来,赐坐。”
佟榭却坚持不肯从地上起来,还挣脱了阿清的手,猛地磕头,撞出了砰的一声,听得阿清心惊肉跳的。“皇上!您要为老臣做主啊!老臣的豫言死的好生惨啊……若不是杀人凶手实在行迹恶劣、胆大包天,老臣也不敢深夜入宫求皇上做主……”说罢,颤抖着手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奏折,双手呈上:“小儿如何被害、杀人为何人,事情启末都写在其中,还请皇上过目!”
阿清接了奏本呈上去。
萧异只是简单翻阅了几眼,便已经合上了奏本。
脸色却明显沉了下来。
估计是大概情况已经从阴秀处了解了,此时面对这个垂暮老人道:“佟老,明日开朝后朕会亲自过问此事,还佟豫言一个公道。阴秀,派禁军送佟老出宫,务必要安全送回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