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呃了下。
罕见的纠结了下。
萧贤替他解答:“三两银子便够一户人家一年的花销。”
萧贤立刻从钱袋里拿出了四两银子来,转身就要去送钱了,却被阿清一把拽住了衣袖,他不解的回头看她,“嫂嫂?”
阿清笑意不减,用眼神示意他先坐下,“你且先回答我两个问题,若是你能回答的上来了,我保准儿不拦你。”说完,她又用手指了下一旁泰然安坐的萧异,“你兄长亦不会拦你。”
萧贤的眼珠子转了下,有些弱弱的问道:“嫂嫂,你不会考我背书罢?”
阿清摇头,只听见她轻柔的嗓音响起,在寒风冷冽的茶肆里,如一道暖风似的熨帖的人心:“你也看到了,现下这湘州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想是一家人果腹都难,不然亦不是让家中的儿女卖身,那么在食不饱腹的情况下,他们又如何能有体力下地去秋收春种,田地里的粮食产量自然会骤减,反应到市场上便是粮食成了天价。你给他们别说是一两银子,那就是十两银子、百两银子也砸不下那么些天价的粮食。”
兴奋的笑容从萧贤的脸庞上逐渐褪去,单纯的他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阿清继续说道:“若你是存有善心的商人之子,你大可使劲砸银子给他们,或是从外地买来粮食,大开粥铺施粥行善积德。而你身为皇室子嗣,你手握着商人所没有的权利,又为何要效仿他们的行为?”
阿清说完后,坐在一旁的萧异发出一声冷冷的鼻息声。
萧贤的脸再度涨红了。
此时他的内心却不像是方才被萧异批判时那么尴尬,而是羞愧。
小蒙将军与韩统领虽为与他们坐在一道儿,但茶肆里实在太过安静,阿清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的落入了他们的耳中。
小蒙将军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这位盛名在外的太后娘娘,再一次感慨能将陛下拿下的女人果真是不简单,于这位年幼不知事的贤王殿下而言,该是他多大的幸事,才得有这位太后娘娘的开化、指导。
落在阿清身上的目光,又轻轻掠过萧异。
在尔虞我诈的皇室之中,这位年轻的陛下被舍为弃子后还能步步为营、继承大统,在天下所有人都误解他、将他认作是一位冷血无情、喜怒不定的帝王时,他却仍能如此用心的栽培、扶持一位幼弟,这何尝又不是这位贤王殿下的大幸。
最后,小蒙将军的视线才落在萧贤身上。
暗自叹道,只望这位年幼的殿下不要辜负这莫大的幸事,这天大的恩惠罢。
就在小蒙将军几番思绪浮浮沉沉时,另一桌上的阿清早就将话题引向了别处,只听见她娇声倩语的模样,绝美的眉眼之间尽是一脉温柔,笑起来宛若五月春风拂面,又像那丝丝缕缕的甜能渗进人的心间。
使人不禁也随着她悦耳的声音一道儿微笑起来。
一行人在破旧的茶肆歇脚后,就再次赶路。
冬夜来的早,他们将将在夜幕落下时住进了一家尚算讲究的客栈里,这家客栈里没见着一个店小二,前前后后就一个掌柜的在忙活,冷不丁的遇上他们这单大生意上门,喜得掌柜的一边抹眼泪,一边说:“老小的祖上几辈都是经营客栈的,只是这湘州着实太穷了,山穷水尽地荒,本地人都嫌弃,哪还有外州人肯来住宿。若不是老小舍不得放弃祖宗几辈的营生,早早儿的就要弃了这儿逃出这狗都嫌的破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