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彻底勾起了沈长的气愤之情。
沈长滔滔不绝的一一数落这些年来湘州官府的恶劣行径,越说越悲痛,在说起前几年的饥荒灾害当地官衙不理不管致使他家中两个孩子被活活饿死时,一个男人说的留下了眼泪,双目通红,难抑悲痛。
甚至连韩岩都有些不忍的偏过头去。
阿清走在他们身后,装作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那些话却一字不落的都进了她的耳朵。
这些因官员昏庸而造成人祸的事情,她听的太多了,但她听过只是历史,与她距离五六千年、百八十年的历史,实在没有什么共鸣。
而当这些似曾相识的历史变成了她触手可及的真实时,她忽然就害怕了。
她更怕,萧异知道湘州的真实之后,在他开始调查湘州后,会有更多惨不忍睹的事件被揭发出来,在阳光下散发出浓烈的人体血肉腐烂后发臭的味道。
比起韩岩,比起苏清策,艾清是在一个安全、幸福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
她的国家没有战争,她所在的地方没有天灾,也没有人祸,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艾清,亲眼、亲耳听见那些每个字都人沾染着人命的事件时,她除了害怕,竟是什么都不剩下了。
这也是艾清再一次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是活生生的存活在这个时空中。
她也是一个全身流淌了鲜血的活人。
小九尾红狐似乎是意识到阿清的不安了,从她的发中钻了出来,用温暖湿润的鼻头轻轻顶了顶阿清的脸颊,温暖了被道路冷风吹得冰冷的脸颊。
“啊呜。”
它小声的叫着。
黑漆漆的眼珠里似乎是闪动着担忧的亮光。
阿清缓缓回过来神,用手抚摸着九尾红狐小小的脑袋,毛发顺滑的触感缓解了她的恐惧与不安。
当晚他们落脚在山脚下的一家简陋的客栈,客栈里的吃食实在是令人难以下咽,韩岩将阿清安排妥当后,就与沈长去了附近的村子里找食物去了。
留一人一狐在空荡的客房里。
客房许是长久没人住过了,客栈里的人见阿清一行三人上门,笑的简直是乐开了花,忙叫小二急忙打扫出来了两间屋子。
沈长与韩岩一间,阿清一间,两间客房紧挨在一起。
只是屋内陈设老旧,一张上了年纪的雕花大床,耷拉着的床幔灰突突的。房内的四方桌掉了大半的漆色,不配对的茶壶、茶碗倒扣在四方桌上。
总之,到处都散发着寒酸的味道。
阿清也不挑剔,又扛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便让小狐狸守着,自己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不好。
梦里光怪陆离,错乱不堪,直到一声敲门声才将她惊醒。
阿清胡乱应了声,让韩岩进门。
她合衣滚在床上,满头青丝因睡姿有些散乱,柳眉微蹙,睡眼惺忪迷离,更多添了几分不经意间的妩媚。
韩岩乍一进门,就看见了这难以名誉的一幕……
他自觉不好,一转身就背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