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有些艰难的站起来,腰上的伤口经过刚才这么一番折腾,又渗出些血水来,染了外面的粗布衣裳。
都脸色发白,浑身冷汗了这么久了,白独幽这会子倒显得是真心关心他的样子:“哎呀,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呀?真是让人心疼,快,快去养伤。”
“是,奴才告退。”十六总算能从白独幽身边离开了,看样子此事已经过去了,暂时松了一口气。
到了南山郡主生辰的这一天,十六跟着白独幽身后,作为侍从一同前往临安王府,才为了符合身份,此生屈指可数的,得以脱下利于隐匿身形的夜行衣,穿上一身白独幽差人准备的常服。
白独幽进了宴会,将生辰贺礼递上去,便坐到了白麓清右下的上座,心怀鬼胎的看起宴会的表演来了。十六不同于他的云淡风轻,虽然看起来乖乖的一直站在他的后面,但眼睛一直审视着宴会里的各位,观察着王府里的侍卫,最重要的是依娟的位置。
依娟一直服侍在临安王妃身边,暂时没有机会,只能等待着她什么时候离席的空档。十六一直注意着临安王妃,敏锐的洞察力,却让他没由来的感受到了另一股炽热的目光,顺着目光的来源望去,竟然看到了那一日救他的小姑娘。
夏久娜觉察到,自己一直看着他被发现了,看着他回望来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不舍得移开目光。
那日灰头土脸,一身血迹,如此狼狈的时候,没能慧眼识珠,如今他穿着一件灰蓝色暗蝠纹劲装,一眼望过去,并不抓眼,但细看起来,就会发现暗色的绣纹随着衣料的摆动,若隐若现的显现出来。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虽比不上白独幽那样身份高贵的人,但也足以显示其细节之处的用心和精致。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将他挺拔的腰身显现的一览无遗,衬得他身形极为欣长。
常年习武,让他的身上没有一丝赘肉,不需要多余的装饰,只在腰间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无甚雅致,却十分古朴沉郁。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站在衣着华贵的白独幽身后,都毫不逊色。
在他低头颔首,目光沉静的那一瞬间,夏久娜甚至不由自主的在心底冒出一个想法,那就是他比自己见过的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看。
许是夏久娜的目光太过直勾勾,连林相忆也注意到了。付代萍的事,消息封锁的很严实,林相忆毫不知情,一点都没有被影响,伸手碰了碰因为白独幽的到来,而心情不佳的付和铃:“嫂嫂,你快看娜娜,她可是一直盯着那个人看呢。”
付和铃这才抬起头,顺着她的目光去看,视线最后落到白独幽的侍从身上,扫了两眼小声跟林相忆说:“嗯,七尺男儿,身材挺拔,长相虽不算特别出挑,但是也十分干净和清秀,比那些个只会往身上戴金银器物的人,感觉好多了,公主眼光可以啊。”
“是吧?”林相忆一听付和铃也这么说,立马附和道:“那我要不要出面?帮他们俩撮合撮合?”
“不要了吧……”付和铃觉得有些可惜:“咱们虽然是不介意,但她到底可是襄西的公主呀,要是让她嫁给一个小小的侍从,夏久使臣不得要闹翻了天才成。到时候怎么说服他呀?不成,不成,再看看吧。”
“好吧……”付和铃的话说的的确有道理,她们今日此番举动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挑一个让夏久娜喜欢的,还能让夏久使臣不再只盯着临安王爷的人,堂堂公主,这次怎么着也得是个郡王或者一品大人的儿子才行啊。
只是这样算起来的话,观阳城里符合条件适婚年龄的男子,也没剩几个了。林相忆看着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只想攀了她这个高枝的歪瓜裂枣,就头疼的想哭。
反正择婿也只是一个噱头,付和铃在旁边跟着看热闹不嫌事大,倒也是有趣。她身怀有孕,吃食全都独一份的准备着,酒水更是不能沾。不过今天高兴,付和铃看着林相忆分下来的那杯,皇上御赐的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闻着十分醇香,轻轻舔了一小口,的确是上上等的好酒。
自己不能喝,也不能可惜了这杯好酒,付和铃就让素文和依娟也尝尝,毕竟葡萄美酒在他们这里可不常见,是十分难得才能喝到的。依娟喝了一小口,只觉得味道很怪,便不再喝了。素文咂了一下,含在嘴里,品出它的味道,竟然在后面悄悄的,将那一大杯全都喝了。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好一会儿,葡萄美酒的后劲上来,素文直接就混了头脑,控制不住的向一边倒去。
依娟眼疾手快的扶住她,付和铃听到动静,这才看到酒杯已经空了:“没看出来,这还是个小酒鬼呢,酒量还不小呢。”
付和铃摇摇头笑着,素文听到王妃在调侃她,还想努力证明自己一下,想要推开依娟自己好好站着,却只是往另外一边倒去。
依娟无奈的又把她拉住,看向付和铃。
“算了,不难为她了。”付和铃跟依娟说道:“你先把她扶回去休息吧。”
“是。”依娟点点头应下,扶着素文离席往外走。
素文还是有些不肯,一边控制不住的被依娟拉着往外走,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不用扶我,我能走,我才喝了一杯甜水,怎么……怎么会……”
付和铃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背影,没忍住笑了出来,伸手戳了戳白麓清:“这丫头平日里这么安静,喝醉了,倒是话唠了起来。我还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一喝醉了就是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
“我哪有。”白麓清不肯承认:“再说了,我都许久没有喝酒了好吗?你就不要再老是提我那段‘思你成疾’的日子了。”
“好。”付和铃不深究,轻笑着靠在他身旁,好好享受这花好月圆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