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在文景王府等了几日,等到付代萍的礼数都全了,明天就是个好日子,要择良辰下棺,依娟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不过就是一个服侍在付代萍身边的小丫头,从小又是在付家长大的,知根知底,怎么就会突然不知所踪?甚至连她的家人,都对她的行踪一无所知,还以为她仍在文景王府当差,一点消息都没有。
好端端的,又没有发生什么事,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就这样凭空消失了?本来只是注意到了这样一件小事,如今演变成这样,付和铃越发觉得可疑了。
也没有其他的线索可循,付和铃呆在文景王府的这两日,便时不时往付代萍生前所居住的那个房子里走走,在那个房间里,一坐下来便是半日。可是让付和铃又十分恼火的一件事,便是付代萍如今走了还不满三日,这房间里就已经一点都没有她生前居住过的痕迹了。
付代萍躺过的那些床褥,盖过的那些锦被,缀在黑发上的那些翠珠,盛过糖糕的那些青白色瓷碗,打理精细的那些盆观景致,精心描绘过的水墨画……甚至是一件可以称得上是她的遗物的东西,都不见了。
付和铃刻意去寻过,却只是被告知,要么已经被销毁,要么就要和她一起陪葬,早就封装好了。不管是哪种,都没有办法拿给她看。到底是在文景王府,虽然众人尊敬她是临安王妃,不敢怠慢于她,但在某些事情上,特别是文景王爷、绮太妃吩咐的事情上面,付和铃都讨不到任何便宜。
等到第二天早上,付和铃坐在棺木前发呆,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却又不得其法。忽然,一直奉白麓清之命,带人在外悄悄寻找的许硕,赶了回来。
付和铃连忙问他:“找到人了吗?”
许硕点点头,然后压低声音在她旁边说:“此处人多口杂,请王妃移步。”
“好。”付和铃应下来,让白麓清留在这儿,时刻注意着这里的状况,也好不让她的离开太引人注目。
付和铃跟在许硕的后面朝外走,素文听着白麓清的吩咐,寸步不离的跟着侍候着。白麓清知道付和铃此时一门心思全在付代萍身上,恐怕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只能由自己多留意一些了。
走到外头,行到一个拐角后面,付和铃看到里头停了一辆临安王府的马车,许硕低着头做出请的姿势,付和铃便由素文扶着,慢慢进去了。
付和铃刚一撩开马车的帘子,便看到里头还坐着一个人,头发凌乱,衣服上有些脏污,但看着还算十分体面。付和铃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发现她便是自己这几天一直在找的依娟。
“素文。”付和铃不动声色的吩咐道:“你先在外头候着,本王妃现在不需要任何人服侍。”
素文听命,当即停下了要迈上去的脚步,低着头将马车的帘子弄好,安静的候在车旁等着。
“依娟?”付和铃一看见她这副样子,便有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却又十分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只能先试探性的问她:“你身上是怎么回事?这两天,你都去哪儿了?”
依娟还是很有些惊魂未定的感觉,身子不自觉的要抖,看见坐在自己面前的临安王妃,付家小姐付和铃,才像终于松了一口气般,慢慢放松了,紧绷着的身子,开口跟她讲述:“王妃,奴才……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些时候,大概就是在六天前,奴才晚上吹风受了一点凉,其实并无大碍,喝碗热姜茶便会好,可是王爷身边的青语姑娘瞧见了奴才的样子,便一直说奴才染了风寒可千万不能传染给主子。主子也说奴才没事,可是青语姑娘却惊动了王爷,到最后兴师动众,强行令奴才回家养病,奴才没办法,只能领了这三天的病假。谁知道那天出府的时候,主子特地关照奴才,派了一辆王府里的马车送奴才回去,结果行到半道上,那马夫突然将奴才赶下了车,然后旁边便冲出来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拿着剑便朝奴才刺来。奴才命大,被奴才包裹里的一个胭脂盒挡了一下,这才能够逃脱出来。奴才心里害怕的很,只能往人群密集的街道里跑,情急之下只能躲在一家酒楼后厨的菜窖里。那个黑衣人也许是为了怕暴露自己的行踪,一直没有进来寻奴才,但也一直在外面阴魂不散,吓得奴才一动也不敢动,这五天一直呆在菜窖里面,直到听到许侍卫在跟酒楼里的人打听什么事。奴才跟在主子身边,一同去过临安王府,见过许侍卫。奴才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向他求救,他这才动用了临安王府的马车,掩人耳目,将奴才接了回来。”
付和铃安静的听完,问她:“那想要杀你的人是谁?你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依娟摇摇头:“奴才也想知道他是谁,可是奴才自小在付家长大时,便只安心跟着主子,直到现在,也从未与人结怨,更别提到了要滋生杀意的地步了,奴才实在是想不出。”
“对了。”依娟那我就想问付和铃一个问题了:“王妃,您是怎么会让许侍卫来找奴才的?是不是主子发现了奴才不对劲?是主子拜托您的吗?”
看来依娟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是一概不知,付和铃虽然很是不忍心,将自己经历一遍的痛苦,再亲口告诉她,让她这比自己多了四天的时光都化为泡影,可是到如今,自己也没有别的选择。
“依娟……”付和铃忍了又忍,开口时还是止不住的哽咽:“文景王妃她……逝了。”
“什么?”依娟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甚至觉得前几天被人莫名其妙追杀,都没有这句话来的冲击要大。
“王妃?怎么……怎么会呢?王妃您不要吓奴才……”依娟不敢置信的不断摇着头,付和铃却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点头,打消了她最后一点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