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代萍只觉得自己心里的猜想要被验证了,只是让她自己意外的,不是白独幽的表里不一,而是她本来以为自己会心灰意冷,十分难过才对,结果,这样各怀鬼胎的坐在狭窄的马车里,付代萍才发现,自己在心里预想的太多次了,如今真的发生了,反倒是思索大于心寒了。
一回到文景王府,白独幽让依娟送付代萍回房,自己就火急火燎的召见了刘文辉。
刘文辉忐忑不安的觐见,白独幽示意青语,遣了所有闲杂人等出去,只留他们三人在房中。
“微臣给王爷请安。”刘文辉打破了这难耐的沉默,主动开口问白独幽:“不知王爷找微臣,可是府中有人身体抱恙?微臣这就前去医治。”
白独幽冷着一张脸,坐在高座上,自上而下的睥睨着他:“刘大夫还真是心怀天下,有一副悬壶济世的好抱负呢。”
刘文辉不知道他这阴阳怪气,后面藏着什么话,只能硬着头皮接下:“王爷谬赞,微臣不过尽了身为一个医者的本分。”
“你真的尽了本分?!”白独幽突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声的责问。
忽如其来的怒火,打翻了桌上的茶碗,吓得刘文辉和青语全都抖了一下。
青语自小便服侍在白独幽身侧,自许对他已十分了解,也是他一直信任的心腹,却是这么多年来,对他如此莫名其妙的脾气,还是不能完全摸得着头脑,只能小心翼翼的顺着,默不作声的上前帮他擦干净了桌上的茶水。
“王爷息怒,微臣斗胆,”刘文辉死也得死个明白,问白独幽:“想问王爷,微臣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白独幽冷笑了一声,咬牙切齿的告诉他:“王妃怀孕了。”
刘文辉心下一惊,上次被付代萍发现了避子汤的事情之后,他就心惊胆战了许久。看着付代萍没有拆穿他的意思,白独幽这边也一直风平浪静,他还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了呢,谁知道这冷不丁的,又冒出来这样一档子事儿。
刘文辉心里慌乱的不行,但是打死都不能承认的,只能壮着胆子去反驳:“这不可能!微臣谨遵王爷命令,开的安神汤,绝对没有任何纰漏,青语也一直按照着应有的剂量,每月的来抓药,煎好了送给王妃喝,未曾煎断过,求王爷明察!”
白独幽不置可否,听着他的话,微微眯起了眼睛:“是吗?”
“是!”刘文辉不住解释:“微臣的药方,绝对没有问题。至于药汤,青语姑娘,你倒是说句话呀。”
“啊?是。”在一旁呆愣着的青语,听到这话,连忙回过神来,也跪倒在白独幽面前:“奴才确实每隔一段时间,都按照刘大夫的药方去他那抓药,也是奴才亲自煎好,送到王妃手中,让王妃喝下的。”
白独幽反问她:“你亲眼看着王妃喝下去的?”
“是!”青语满口应下,说完却又心虚起来,埋下头去,不敢看白独幽。
白独幽从座位上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两人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看刘文辉,又看看青语,然后目光在青语身上停下,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青语被他盯的后脊发凉,只觉得周身都能感觉到他那股阴冷的气势,不用看都知道他眯起细长眼睛里,如蛇一般的阴寒。
白独幽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她的,青语心知肚明,颤抖着抬起头。刚一抬起头,下巴就被一只手突然擒住,白独幽捏着她的下巴,一脸玩味的看着她,食指还在她的唇上来回蹭,任谁看,都是一副调.情的暧.昧模样。
但是只要青语溢出来的泪知道,白独幽捏着她下巴的手,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力道重的她觉得自己几乎骨节错位,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变形的嘴角,却也丝毫不敢挣扎。
像是觉得她这副模样很好笑,白独幽嘴角勾动了一下,又是一字一句的问她:“你,亲眼,看着,王妃,喝下去了吗?”
“是……之前是。”青语经不住他逼迫的压力,松了口:“之前奴才每次都说,是受了王爷的嘱托,一定要照顾好王妃,都是亲眼看着王妃喝下的。可是最近,府里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传说奴才是王爷的人。奴才当然知道这是子虚乌有的事,只是好像王妃信了,从那之后就再也不要奴才进去服侍了,只是由依娟把药拿进去。”
“风言风语?”白独幽若有所思的起身,又走回到桌子后面。
刘文辉仔细揣摩了她这番话,顺势开始推脱自己的事:“王爷!微臣听青语姑娘这么一说,也觉察到有些不对。王妃之前那么平易近人,对微臣这样的医者也是十分礼待,近日却是性情大变,总是无缘无故的发脾气,说自己身体很好,微臣还要多此一举,将微臣贬得一无是处,讳疾忌医。微臣人微言轻,劝说无果,也不敢强行去检查啊,王爷!”
“哦,是吗?”白独幽双手撑在桌子上,将他们俩的话结合在一块,不难推导出一个结论。
“王爷,”青语小声的说:“会不会是王妃已经自己发现了?所以这才怀疑奴才?怀疑刘大夫?”
“是啊。”刘文辉连忙应和:“微臣听闻,王妃的亲姐姐临安王妃,不知道从哪里学的医术,十分高明,莫不是她在偶尔之间,发现了王妃身体的异状,这才让王妃开始怀疑微臣,才有了之后的事。”
付和铃?白独幽对她会医术这件事,倒是知道,今天下午在月苑便是,付和铃看到付代萍身体有不适,顺手便要去摸她的脉,动作已十分娴熟和自然了。还有之前魏家的事,她也有所耳闻,若不是她,今日的丽贵妃娘娘早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呢。
我这个好哥哥,可真是娶了一个得力的好贤妻呢。白独幽在心里冷笑,不再管身后两人一唱一和的讨论,淡漠的开口:“出去。”
两人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连忙起身。
“微臣告退。”
“奴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