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人定了定神,厉声责备她:“贵妃娘娘!您可是尊贵的贵妃娘娘啊,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你必定是要尽心尽力的去服侍皇上,你怎么还能……还能在心里想着别的男人呢?!都整整五年了,你都眼睁睁看着他娶妻了,现如今你还是不能忘怀吗?”
“不能!”说起这个,魏贵妃一向包裹着自己的那个孤傲艳丽的表象被撒开,只剩下满腔的愤怒和怨恨:“你凭什么要本宫忘怀?若不是你只想着自己的荣耀,只想要利用本宫去讨皇上欢心,本宫又如何只能眼睁睁看着?!”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要注意自己的言行。”魏大人怒嗔了一句,对她的控诉丝毫不以为然:“那不过是因为为父的一时失手,而让你犯下了一个错,为父可是每日乞求菩萨保佑,不要让事情再被翻出来。黄粱一梦罢了,你又何必念念不忘?”
“是啊,这世上如此尽心尽力的父亲,恐怕除了您,再找不出第二个了吧。”魏贵妃突然笑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喘不过气来,笑到泪花都出来了。
父亲得是漠视亲情、漠视女儿感受到怎样的一个地步,才会在女儿的酒里下药,上赶着将她送到皇帝的床上去。可惜了,那一天并没有能随了父亲的愿,反倒是误打误撞的,或者说是她一时堵着气,硬拉着另外一个人下了水。本想要破罐子破摔,挣脱开着她早就被安排好的、棋子一般的一生,没想到无辜被拖下水的那个人,却被自己放在了心里。有时她只想感叹一句造化弄人,分明知道自己这辈子,既然姓魏,既然得到了皇上的青睐,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可是偏偏在这种时候,遇到了最想两厢厮守的人,让自己的心底永远都留下了一道疤,无法完全愈合,却又无伤大雅,只是一直在那里隐隐的痛着,让她夜夜都不得安眠。
“就算是为了他。”魏大人急于结束这个话题,让她振作起来,只能妥协一点,压低声音劝她:“这件事你也要永远的咽在肚子里,否则不光是你,不光是为父会遭受牵连,他也会被你连累。”
魏贵妃收回目光,闭上了眼睛:“本宫知道的。”
“知道?”魏大人很是不满她这个样子:“你现在哪里有一点知道的样子?你陪伴在皇上身边也有许多年了,如今还敢这样对着皇上耍性子,当心消磨掉了皇上所有的耐性,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魏贵妃睁开眼,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目光暗了暗:“之前父亲说是因为妹妹太小,才不得不让本宫出面,现如今,妹妹应当也已经年满十六了吧,不如也把她送进宫来,也好给本宫做个伴。”
“贵妃娘娘,可真有此意?”魏大人有些怀疑,毕竟魏贵妃可是一向不喜妾室生的那些弟妹,一直气愤她的母亲出身名门,秀雅端庄,兰心蕙质,他却还是要去摘路边的野花,最后让她的母亲到死前,心里都还在怨着他。魏贵妃也因此一直怨着他,连带着怨恨,或者说是本来就瞧不起那些妾室和庶出,在她眼里,都和奴才们是一样的地位,怎么如今突然肯抬举他们了?
“是啊,深宫寂寞,本宫也甚是烦闷呢。”魏贵妃皮笑肉不笑,心里渐渐泛出狠意。就算是她拦着,魏大人终究也是要想办法将她那个好妹妹送进去的,那不如自己做个顺手人情,等她真进了宫,也好让她都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不怕她能翻了天了。
“多谢贵妃娘娘美意,只是……”出乎意料的,魏大人竟然没有如她想象那般欣然同意,而是婉拒了她:“只是茹眉年纪尚小,还不通人事,若是见了皇上,只怕是要丢尽了我们魏家的脸面了,还是算了。”
“哦,是吗?”魏贵妃看着魏大人的神情,倒是也琢磨不出来什么其他的意思。
“该说的为父都已经说了,还请贵妃娘娘这几日好好静养,多加思虑,不要再做这种错事了。”魏大人起身,不由分说恭送她:“说了这么会子话,想必贵妃娘娘一定乏累了吧?彩月,快扶贵妃娘娘回去休息。”
“是。”彩月点点头,伸出手来扶魏贵妃。魏贵妃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站起身,由她引着回房去。
彩月为了不让她再胡思乱想钻牛角尖儿,沉浸在自己的苦闷里,硬是拉着她,到处在府里转悠散心。
魏大人为了迎接她这次省亲,专门修缮了府邸,新建了园子,魏贵妃看着,倒也是赏心悦目,再加上本就知道是无法更改的事情,只是自己不愿意接受事实罢了,现在出了皇宫,暂且回到了从前住在府里时,只做为魏桂馨的生活,心情一下午轻松了不少。
长时间的借酒消愁,夜不能寐,魏贵妃逛了这么半天,终于觉得困倦,直接就卧在美人榻上,在那园子里睡着了。一直到了晚上,府里掌上了灯,才慢悠悠的醒来,一时有一种自己睡了一天的错觉,但这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倒也不坏。
“贵妃娘娘,奴婢看您睡得香甜,便没有喊您起来。”彩月扶起她:“贵妃娘娘连晚膳都没有用,现在一定饿了吧?奴婢这就吩咐下去传膳。”
“好。”魏桂馨还是有些睡意朦胧,由着她牵着往回走,与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样子相比,简直像是蒙上了一层柔光,让彩月在心里感叹,贵妃娘娘睡着的样子真是温柔,要是平日里也能如此便好了。
这样的想法撑不过一刻,魏桂馨醒了困,走在路上,忽然瞧见外头又进来一个人,由管家领着,只往父亲那里去。都这么晚了,会有谁来找父亲呢?也没听说今日还有客人啊?
魏桂馨仔细打量起那人,虽然衣着暗色,看着不显扎眼,但细细瞧来,便会发现,其衣着考究,绣文繁复,做工精致,必是非富即贵,应当是父亲结交的党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