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浅予和夏知时正说着,身后忽地传来了一声低沉厮沙的男声。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竟然千里迢迢的追过来。”萧赋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是清清冷冷,几乎没有情绪的变化。可是每一个咬字都能感受到他胸中涌动的怒意和牙齿互相摩擦发出的“咔咔”声。
“萧赋?你怎么来了。”叶浅予略有些惊喜的唤了一声,立刻迎到萧赋身边想为他解释夏知时出现的原因,可萧赋却没有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他一把推开叶浅予,径直走到夏知时身边,竖瞪着眼睛,毫不留情的扯着夏知时的领子,将他硬生生的提了起来。
“我警告你,你离叶浅予远一点儿。”萧赋眼神中迸射着阴沉死亡的气息,恨不得将目光凝铸成一笔锋利的箭,直戳进夏知时的心里,将他撕成一块块碎片,要他万劫不复。
夏知时不屑的与萧赋对视,眼神中满是鄙夷,掷地有声道:“萧赋,你回到军营里不过几日,难道就已经退化成了一个做事冲动的山野村夫了吗?”
萧赋丝毫不客气,凌厉的怼了回去,他嘴角凛冽的扯出一条缝隙,右眼被眉头压得眯成一条缝隙,声带厮磨震动,不情愿的从嗓子眼里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嘲讽的话,道:“你又好到哪里去?你不过是一个表面上高洁傲岸,背地里实则龌龊曲折的小人罢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你来我往,平时性格温润如玉的夏知时也骤然发气了脾气。他用力地挣扎了几下,试图摆脱萧赋的挟制,和他平等的打上那么一架。可是,奈何两人力量悬殊,夏知时晃晃悠悠的挣扎了几下,费了好大力气,也没能从萧赋手上挣脱开来。
“萧赋!”叶浅予见不得二人继续胡闹下去,赶紧走到二人中间,皱着眉头低声唤了一声萧赋,催促他赶紧放手。
萧赋扭过头,冷漠的眼神中夹杂一丝疑惑。
“你让我放开他?”萧赋一字一顿咬的很死,似乎对叶浅予此举倍感意外。
叶浅予轻轻叹了一口气,赶紧开口解释道:“你先放开他,他是来帮忙的。”
萧赋目光中满是怀疑,不情愿的瞥了夏知时一眼,似乎是做了很大心里建树,才狠狠地放手,恨不得将夏知时摔在地上才好。
夏知时退了两步,总算是站稳当了。他哼了一声,不屑的呢喃道:“粗暴,鄙陋。”
萧赋不想与他纠缠,逞口舌之快,只是转过身,按捺住内心的汹汹怒火,语气生硬的询问叶浅予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叶浅予望了夏知时一眼,确保他没有事儿以后,才安心的和萧赋解释道:“军中的疫情总统已经了解了,广纳天下贤士求医问药,夏知时此次前来,是特地为我们送来祖传的治疗疟疾的药方的。”
萧赋听罢,心中的怒气算是消了些许,但是对夏知时根深蒂固的偏见还是让他对药方的可用性产生了巨大的怀疑:“军中的肆虐的疟疾是藤原胜美精心培育的生化武器,和普通的疟疾有着云泥之别,奎宁和氯喹尚且不能完全治愈,岂能是一张不知道多少年之前的药方就能解决的了的。”
叶浅予知道萧赋是正处在气头上,说出来的话定是带有偏见。她扯了扯萧赋的衣角,水汪汪的大眼睛朝着他眨了眨,示意他不要再斗嘴了。
“单凭古方定是不能治愈疫情的,可是一张方子之所以成为一个家族世世代代都精心保护的秘密,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我想若是对这方子仔仔细细的研究一番,定能对抵抗疫情的药物的研发有很大的帮助。”
说道这里,叶浅予的语气忽地柔软起来,像是和萧赋商量是的,道:“夏知时是中药世家出身,博览古今医学典籍,我想若是有他的加盟,我们的研发工作时间必定能大大缩减。你说的,萧赋?”
萧赋虽然是一万个不愿意让夏知时这个内心曲折对叶浅予图谋不轨的危险人物留在军中,可毕竟防控疫情是目前军中最紧迫的事情,他就算内心再如何抗拒,也无法真的自私到将夏知时轰出军营去。
他撇着嘴,极其不情愿的说道:“若他是悬壶济世的名医我自然是要留他的,可若他是表里不一的一介庸医,到时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夏知时对萧赋的质疑十分不满,信誓旦旦的打包票,语气很是嘲讽,道:“还是请萧大长官赶紧收起这些无意义的怀疑,我夏知时一定全心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帮您控制住疫情。”
“最好是这样。”萧赋也可以跟夏知时较劲,两个人的话都没有问题,可从口中说出来,就火药味儿十足。
药物的研发总是漫长的过程,绝不可能一蹴而就。可是细菌的满眼速度却已经快得,根本不给他们留任何一点儿喘息的时间。不过短短的半月,营中就已经病倒了几百人。虽然几百人较之军队总数来讲,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是照顾病患所耗费的人力财力,和疫情传播迅速引得大家人心惶惶,因此造成军心动摇等都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何况疫情的传播是以总数为基础,几何扩散的,也就是说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感染的人会越来越多,传播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这些都是巨大的隐患。
扶、桑方,派出去的探子回来像藤原胜美汇报道:“疟疾疫情传播迅速,并且萧方还没有研制出任何可以有效控制疫情扩散的药物。常规治疗药物的输入渠道被我方阶段,所以短时间内补给不上,随着疟疾的治疗,相关药物大量投入使用,患病基数是在是大,估计坚持不了多少时日了。”
藤原胜美方面一直对萧赋军中的疫情进行密切的观察,半个多月以来的病情恶化之迅速,让藤原胜美相信,萧赋已经是穷途末路,无计可施了。
藤原胜美心中很是得意,从嘴角到眉梢,都不住的挂着浓浓的笑意。她从茶几上站起来,一步一跳,迈着再轻松不过的步子,走到衣柜前仔仔细细的挑起了衣服。
丫鬟看着,也跟着藤原胜美一同高兴,道:“小姐,您这挑衣服是要做什么啊。”
藤原胜美嘴角噙着的笑意更加浓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眼光芒,淡淡的说道:“逼婚。”
藤原胜美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一件儿采用最豪华的唐衣布料的二倍织物的十二单上。
这十二单数不出十二件儿,但要是一层贴着一层,极为繁杂。
下身无袖无褶丝绸黑色长袴,这是未出阁姑娘专用的浓色。上身从里到外,最里面是纯棉质白色小袖,贴身的。穿在小袖外面,是粉色绫制的单衣。穿在单衣外面,有色彩浓淡搭配的五衣,衣的开口处缝五层布料。
打衣,穿在五衣外面,青色为主色,质地坚挺,衣上有用木砧捶打出来的圆形祥云团。打衣外面再罩上垂领广袖的外袍表衣,有华丽的刺绣,底色是奢华的紫色,分表里两层。
最外面套一件儿青绿色的背子。再系上大红的裳,手持,彩绘并饰金银箔的木制衵扇。
整个人随着膨大的体积,气场也不同了起来。
这是起源于奈良时代的裳唐衣,于平安时代开始被作为公家贵族女性的朝服,是现代扶、桑女性在正式场合穿着的礼服。
丫鬟倒吸了一口气,有些担忧的劝阻道:“小姐,现在情况这么紧张,您穿成这样出门,横遭人冷眼也就罢了,万一要是有些激进的人,再伤了小姐您怎么办。”
藤原胜美不紧不慢的将衣服拿出来,眼角含笑,眼神中流露着疯狂膨胀的野心。她轻轻的抚摸着和服,光滑柔润的布料划过她的手掌心,上等的针织都将分量容在了每一横每一纵的交错之间。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穿十二单去吗?”藤原胜美昂昂不动,尤其得意的说道。
丫鬟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藤原胜美两只含水的眸子笑成了一条缝隙,笑眯眯的脸上音乐总有些阴森得感觉。她看了一眼丫鬟,婉转道:“那好,那我问你,十二单净是什么时候穿的。”
丫鬟抿了抿嘴唇,怔了一小会儿,似乎是在脑子里极力整理着,说道:“十二单以白、紫、青、绿、红为贵,金碧辉煌,美丽异常。贵族的女子会在神道祭礼,婚礼,以及即为等场合穿着。”
藤原胜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扶、桑的公主下嫁平民的时候,会穿着十二单参拜公众三殿,我今天穿着十二单去萧家,就是为了杀一杀他们萧家的锐气。”
司、令部的车来的很快,藤原胜美坐着在汽车里,一路开到了萧凛家门口。
在丫鬟与一种随从的簇拥下,藤原胜美从车子里走下来。到萧家大院门口极其有礼貌的和看守的卫兵说道:“还请麻烦你替我通报,就说藤原胜美求见。”
卫兵得了令,不知道眼前这位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只能乖乖进门通报。
“启禀将军,门口有一个女人带着一行人求见,她自称是藤原胜美。”卫兵说道。
萧凛此时正美滋滋的坐在房里斗蛐蛐,因为有伤病在身,他也做不了什么别的事儿,简直是百无聊赖。
“藤原胜美?”萧凛不屑的皱着眉头,眯起眼睛,不情愿的抬头瞥了一眼来报信儿的人:“还他妈是个扶、桑人?”
卫兵说:“是的,只说求见,没说别的。”
萧凛放假手中的蛐蛐儿,他正闲的难受,管他什么扶、桑人不扶、桑人的,决定先会会她再说。
“传,在正厅等我。”萧凛说道。
“是。”卫兵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