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这个姑娘就最着急自己的父兄,一听打仗八成是要跟在自己父兄屁股后边。
拖没拖后退不知道,但是只要她一在西王和世子身边,两个大男人的心思都全在她身上了,还打个什么鬼的杖!
被惦记的主人公这会在尚书府里啃着猪蹄,满嘴油光。
“诶!郡主!你说这几日京中怎么那么安静啊!”小香拖着头,这些日子都没什么有趣的事情了,还真是没趣。
“根据经验所得,往往越平静,这后边发生的事情就越不正常,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雪孟诺舔了舔手指:“对!暴风雨前的宁静!”
“郡主你是说京城可能会发生大事?”小香眼睛一亮,一看就是个不怕事大的姑娘。
雪孟诺摇头:“我可不敢说啊!猜的!”
其实雪孟诺这几日的心里总是不安稳,自从那日晚上梦魇之后,她便时常无意识地回忆起来,总是让自己提心吊胆的。
雪孟诺叹了口气,想不明白的事情最好还是别想,不然脑子要用不来了。
雪孟诺丢掉了最后一块骨头,用桌布擦了擦嘴:“行了行了,收起来吧,我去补个觉。”
“郡主!可别睡了!这身上可多了不止二两肉了!”小香嘲笑道。
雪孟诺摇头:“你不懂,这叫富贵胖,证明我有钱。”
她才不会承认她就是觉得反正是瑞灵均的钱,一点都不心疼。
西王这边打的火热,蛮人的确是蛮横,端着一副不怕死的精神,没了一波还接着有一波。
西王回到帐中,能用的兵马不多了,这场战争必须要快速解决!
“儿啊!你会怪父王吗?”池湛突然眼色复杂地看向身边的池禛。
池禛被这样问的一愣:“父王为何这么说?”
池湛叹气:“你儿时喜欢读书识字,我却总想着拉着你去练兵打仗,本来你能功名高就,现在却在这拼命。”
池禛摇头:“儿子以前可能是怪罪过父王,但是现在儿子不怪了,父王和我都清楚现在京中的那位什么德行,父王若是当时把我送上朝堂,那我是更要怪罪父王了。”
池湛大笑:“好!不愧是我池湛的儿子,有气魄!来我们父子两干一个!今日我们不是父子,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战场上的刀剑不讲情面,京城里的人难道就会了吗?
不如扬血战场,也不愿意去趟京城的浑水。
西王池湛看着自己的儿子池禛,双双放下手中的刀剑,看着逃出北疆的所剩无几的蛮人,相视一笑,双双栽下马去……
这一站,算是赢了,赢得光荣……北疆,这么多年,总算是保住了……
瑞灵均这些日子都一直盯紧着京中的动静,见京中没有什么事情,依旧风平浪静。
瑞灵均见司马楠这些日子面色的确是有些白,身边的丫鬟也没个好的样子。
宫中过惯了好日子,是一点苦也吃不得的。
“公主,路上不能耽搁,让兰儿去给你买一些你爱吃的,带到马车上吃。”这是瑞灵均最后的让步。
司马楠这才笑开,看向兰儿:“还不快去!”
兰儿看了一眼瑞灵均,便点头出去买了一只烤鹅。
司马楠看到烤鹅,心思马上活络了起来,看向瑞灵均,她就知道瑞灵均对她还是好的。
瑞灵均没有再看司马楠,继续前行。
袁无拖着劳累的身子踉踉跄跄地走回自己的府里,看到了朝自己走来的萧绵绵,无力的一笑:“蛮人被我们打跑了!”
“喂!袁无?相公?没事吧!快来人,将老爷扶到房里去!”萧绵绵拍了拍倒在自己肩膀上的袁无,一脸担心。
“阿爹!阿爹!”袁筱筱丢下了玩具跑了过来:“阿娘,阿爹怎么了?”
萧绵绵探了袁无的鼻息,呼吸顺畅,好像还在打呼噜,这下便松了口气:“没事的,你爹只是累坏了睡着了!”
袁筱筱看了看自己的父亲,便点点头:“阿爹是累了,那便让阿爹睡吧!”
袁无觉得自己这一睡就是好长,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第一次拿起那在自己身边死去的士兵的刀,第一次砍了人,然后砍了第二个,第三个……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英雄梦,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倒下,马上有另一个冲到了自己身边,好像没有止尽一样。
前面好像有谁从马上倒了下来,怎么那么眼熟呢?
怎么了,站起来啊!你们站起来啊!打完了!他们跑了!你们赢了!站起来啊!打赢了!开心起来啊!
西王!
“西王!”袁无惊醒,忙看向自己的右边。
“醒了?”萧绵绵给袁无捻了被角。
袁无突然慌乱了起来,掀起了被子:“绵绵!绵绵!那些蛮人跑了,跑了啊!”
“这是好事啊!西王将蛮人赶跑了!”萧绵绵笑道。
袁无第一次的表情如此懊悔和慌乱:“不是这样的!不是!西王和世子二人,为了击退蛮人……为了击退蛮人,殉国了啊!殉国了啊!”
萧绵绵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殉国了!不……不可能!这一定不可能!”
袁无噙着泪颓然地坐在了地上,仿佛没有骨架一般:“殉国了,真的,殉国了啊……”
“那我父亲呢!我父亲呢!”萧绵绵扯着袁无的袖子:“我父亲呢!你说啊!”
“丈人没事,丈人没事!”袁无摇了摇头。
萧绵绵松了一口气,改日要去看看父亲了。
可是却更加担心起来:“雪儿怎么办?西王……”
袁无惊醒过来,看向萧绵绵:“这件事情要告诉阿凉,阿凉一定要知道,阿凉一定有办法告诉雪儿!”
萧绵绵点头:“对!要告诉瑞灵均,还有,尸首呢!尸首呢!西王的尸首呢!”
袁无站了起来:“对,来人!派人八百里加急,在回京的路上拦截阿凉,告诉阿凉……告诉阿凉,西王和西王世子殉国……”
“还有……还有派人去找西王和世子的尸首,好好安葬!”萧绵绵补充道。
县令府里的八百里加急的马赶往了去京城的路上。
战场上一片狼藉,活着的士兵自己都管不上,但是军中却没有打赢后的喜悦,反倒是一片死寂。
“找到了吗?”袁无恨不得自己去找。
“没有……”
“那缘叔呢?缘叔找到没有?”袁无手都在抖。
“没有……”
“没用的东西!我自己找!”袁无甩开了扶着自己的人,一瘸一拐地朝那一叠一叠的尸首走了过去。
到底是哪一个,哪一个啊!
“老爷,不要找了,还有一堆尸首已经被战火吞噬了,什么都没有了……奴才们想……”
“想什么?说啊!”袁无回头大吼道。
“西王和世子的尸首,已经被火烧了啊!”
“啊啊啊啊啊!不可能!”袁无朝天吼了一声,可是明明,明明他看见了西王和世子二人身上各中了多处剑伤,一头栽下了那马背,身上的血都流了一地,为何再来的时候,便再也见不到了!
袁无一瘸一拐地回道了县令府,坐在县令府的牌匾之下干巴巴的看着不日就恢复往日模样的郡城。
车水马龙的样子,又有谁还记得到底是谁换来的呢。
“老爷去哪?”下人看着袁无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有些担心。
“去王府看看,说不定……说不定世子和王爷就好好的坐在院子里喝茶呢!”
“老爷,人死不能复生,您……”下人劝不下去,只得跟在身后。
“没死,西王没死,尸首不是没有找到吗?”袁无瞪着通红的眼睛,全然没有了往日爽朗的样子。
他的自由生活是西王给的,他的县令是西王给的,他能安稳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都是西王和世子给的,这天下如今的太平都是西王和世子给的!
“老爷!您看!”
袁无站在西王府门前,抬头望去,看见了缘叔,披麻戴孝。
“缘叔!缘叔!”袁无拖着伤了的腿,也不管任何,跑上了前去。
“袁县令!”缘叔一脸愁容。
“这是……办丧,王爷真的去了吗?尸首不是没有找到吗?不是没找到吗?”袁无大吼。
“王爷和世子不要担心,雪儿已经被瑞灵均接出了大牢,雪儿不会有事的,你们二位走好!”袁无对着棺椁深深地埋下了头,磕了一个重重的头。
瑞灵均正将马拴在了树边,站在树下乘凉。
司马楠实在忍不住了想要如厕,便带着两个丫鬟匆匆地往草丛里去了。
瑞灵均遥看着京城的方向,眼色不明。
“谁!出来!”瑞灵均朝身后的草丛看过去。
那草丛里的侍卫忙走上前:“瑞大人莫惊,您是见过小的了。”
瑞灵均将那人看了个仔细,这才想起来是袁无身边的小侍卫。
“怎么了?可是袁大人有什么东西要给我?”瑞灵均问道。
小侍卫摇头:“这事瑞大人你听着千万不要惊讶!”
“说!”瑞灵均总感觉接下来会是大事。
“西王和世子敌退蛮人,以身殉国!”
瑞灵均就算是这些年来沉稳异常的性子再也就稳不住了,手肘撑住了树干,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告诉袁大人,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让他不要伤心。”瑞灵均脸上也是一脸悲戚之色。
待那侍卫骑马远去看不见人影,瑞灵均才收回了望过去的眼神。